「萬山磅礡,必有主峰,龍袞九章,但挈一領。」這句話是誰說的?

韓愈的名言(唐)和曾國藩的文章(清)都收有這兩句,單憑常識也知道只有先出者被後世人所引用,所以曾國蕃絕對不會是原創者。

但若從出處探索,就比較有些不能肯定了。因為大多資料都稱引自《進學篇》,也有少數寫的是來自《送孟東野序》,不然所謂的韓愈名言集二十條或三十條也將這兩句列入。但很無奈的,這兩篇不太長的原文裡,雖確實有許多名言,但儘管逐行逐字的找都沒能找到該兩句,也就是雖然網條盈百上千都指向韓愈所寫,顯然的卻是[天下文章一大抄],沒有人去深究是否言不符實?但不止這兩文,甚至不只如此,即使花時間到韓愈其餘的著作裡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找也還是沒有。

除此證據力不足外,從《進學篇》和《送孟東野序》兩篇的主旨與合理性必要性來看,也都沒有讓「萬山磅薄必有主峰、龍袞九章但挈一領」有可以論述之處,因此更加深了來自兩篇的懷疑、來自韓愈所言的可能姓。反之,兩句在曾國藩之《復陳右銘太守書》裡面卻是很清楚的出現,而且出現的目的就是和陳太守探討(或曰交換心得)身為文人之寫文章的嚴肅事。文中就談及如何避免散漫蕪雜和抓不住重點,並說出自己的觀點,宜其謹守的、宛如畫龍點睛之扼要簡單的要領。「 ……大抵剽竊前言句摹字擬是為戒律之首,一篇之內端緒不宜繁多,譬如萬山磅薄必有主峰、龍袞九章但挈一領。否則首尾衡決、陳義蕪雜、滋足戒也!……」
兩相比照還不夠釋疑麼?

除上言之精闢理論外,文中也提及了歷來文士的諸多劣習,其中尤其以「剽竊前言句摹字擬」為為戒律之首、為必不可犯者之最云云,所以有識之士乃相約而互為約束之。若曾國蕃以為模擬太過尚且不可,則直接剽竊更不待言了。那麼,以他的文品、人品、修為,斷無可把韓愈的佳言毫不修飾的據為己出,堂而皇之的借用而無任何引用的來處說明原始出處,連個起碼的交代都沒有。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曾國蕃自己的原創句,素有文人風骨的他不止不會擅自引用,且一字不改的剽竊更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了。因此,讓證據說話,讓邏輯判斷,不可以訛傳訛,我要說這兩句應該是自曾國蕃的《復陳右銘太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