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超人,她一直將自己無法飛行這回事引以為憾。

不會飛有什麼關係?在她負責執勤的地區,每個人都這麼對她說:妳的搭救平民動作不比其他超人慢、打擊惡黨次數不比其他超人少,就算不能飛行,妳還是我們心目中最棒的超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心裡總難釋懷。

在她收到超人學院的同學會邀請函時,這種不好排解的心情就虯結得更複雜了。

同學會的時間快到了,超人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從天而降;每有一個同學降落,她的眉心就不自覺地緊皺起來,然後再快快地提醒自己得鬆開表情咧開嘴巴拍手歡迎。

但在發現當年和她一樣無法飛行的劣等生同學也用瀟灑的姿勢滑翔降落時,她的眉心已經變成一個糾纏的死結了。

到底怎麼回事?怎的連他都學會飛行了?她在席間心不在焉地想著這個問題,忽然發現宴會已近尾聲,劣等生就在她眼前,涎著臉問她要不要兩個人去續攤。

問個清楚吧;她主意一定,點了點頭。

劣等生似乎混得還不錯,選的地點也頗有品味,她望著淺酌單一純麥威士忌的他,怎麼也難開口詢問:你是怎麼學會飛行的?

喝罷了酒,他悄悄地拉著她的手,眼神裡露出某種意圖;她咬咬下唇,搖了搖頭:這麼夜了,我該走了,明早還得執勤呢。

我就知道妳對我沒什麼意思;他放開手、聳聳肩:但我好奇的是,妳到底為什麼要答應我一起續攤?

被識破了?她嘆了口氣,無奈地道:我還是不會飛。

妳當然不會;他哼出一聲笑。

什麼意思?她覺得氣惱。

妳還是像當年一樣,想要拯救世界嗎?他問,她點點頭。

當平民有難時,就算力有未逮,妳還是會挺身戰鬥嗎?他再問,她又點頭。

那妳大概這輩子別想飛了;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沒拿帳單。

為什麼?她問。

他足尖一點,已竄上半空,接著低頭對她一笑:因為,妳什麼都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