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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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阿沛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她想不透原本像大樹一樣的身軀,怎麼可以瞬間萎縮的那麼薄弱。阿沛的爸爸意識已經被癌症磨得不大清楚了,就算醒著,對談也沒辦法搭上話。那就像爸爸只在自己的世界裡說話而已,阿沛心想。搬進安寧病房後,阿沛的爸爸更像是在等沙漏裡的最後幾粒沙掉落一般。

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阿沛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對於其他家人、朋友、同事,她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面孔來表達爸爸病危的事實。該哭哭啼啼地說:「我爸日子不多了嗚嗚嗚…」?該保持平常心面無表情?還是強顏歡笑?

「爸爸過去後那又該怎麼辦?」這個問題阿沛只問過自己一次,就不敢再多想了。

阿沛曾經和安寧病房的護理師李琪聊過這件事。安寧病房護理師的工作似乎還包含了撫慰病患親人的情緒。李琪說:「順其自然就好,不用管別人怎麼看。因為他們不知道妳和妳爸之間曾經發生哪些事情,就跟你不知道妳爸和他們之間經歷過什麼一樣。妳不評論他們,他們也沒資格評論妳。」

「我爸過世的時候也是,」李琪繼續說,「別人也說我很不孝,怎麼連自己的爸爸都不照顧之類的,但那又怎樣?」阿沛不知道李琪的故事真實性如何,也許只是安慰的說詞而已,但那確實像藥膏一樣稍微減緩了阿沛心頭上的傷口溢出的困惑。

  和李琪聊天的那天夜晚,阿沛留在醫院照顧父親,讓阿姨回家休息一晚。阿沛站在病床一角,父親消瘦的臉頰和不停抽動的手指在在地證明了病危的事實,阿沛腦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該思考什麼。她凝視著父親的蒼老。

  突然阿沛的爸爸眼睛猛地睜開!晦暗深邃的大眼珠子意外地炯炯有神,阿沛被這反差的畫面嚇了一跳。

  「爸,怎麼了嗎?要喝水嗎?」那是自己的爸爸呀,阿沛心想。

  可是阿沛的爸爸沒有回應她,眼神注視的地方,是阿沛的身後:「快跟老師問好呀!」阿沛的爸爸有力地說。

阿沛感到背上的冷汗倏地衝了出來,她不敢轉頭,只故作鎮定地反問:「爸你在說什麼呀?要喝水嗎?」阿沛的爸爸直直地看著後方沒有答話。阿沛小心翼翼地移動身軀,往父親的床頭前進,時間卻好像沒有往前一樣。阿沛忽然想起隔壁病床在爸爸入住後已經換了五位病患了,目前正是空床。這時間點護理師也不會進來,再怎麼樣也不會有父親口中的「老師」吧?阿沛緩緩走向床頭的同時,還不停地反問父親:「爸,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阿沛好不容易到了爸爸的肩膀旁邊,一顆斗大的汗珠滴落到天空藍的床單,暈染開來。阿沛慢慢轉頭看向身後,什麼都沒有。

  不,是沒有老師,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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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辦完父親的後事,阿沛都沒有哭。她依舊很混亂,對於死亡這件事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對於身旁的親朋好友,又該用什麼態度去相處。回到以前的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交雜,阿沛一直沒有辦法順利地用適當的文字表達那種複雜又快速旋轉的意識流,腦袋像加了不溶於咖啡的奶精,卻暴力地攪拌那樣。在整理爸爸的遺物時,阿沛找到幾本過往的相簿,一翻閱就到了夜晚。

  摸過一幀幀的相片,時間慢慢倒轉。從離開家之前,到高中畢業典禮;從國中上台領寫作獎狀,到小學運動會比賽。那時候似乎不用思考那麼多的人生問題。阿沛翻回了第一天上幼稚園自己那稚嫩的模樣,大樹般爸爸牽著她的手在家門外匆忙地拍了一張照片。阿沛記得第一天上幼稚園就幾乎遲到了,那天爸爸急急忙忙騎機車將她載到幼稚園,老師已經在門口等候,爸爸安全帽還沒脫就頻頻彎腰跟老師道歉。阿沛傻楞楞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記得爸爸冒著汗對她說:「快跟老師問好呀!」
描寫阿沛爸爸的意識故事
同時呼應阿沛意識所引起的故事
或許能讓故事更加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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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鯨魚
生命倒數時只剩下無奈
阿沛面對周遭的關心並不懂得應付
當我讀第二次時
看到了一個頗大的對比
瀕死的父親仍然肯定的記掛著阿沛的事情
但阿沛的思緒卻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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