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太大,以至於渺小的我無法全部收納。

每一件事情都太過簡單,跨越邏輯的缺陷,直接略過推理看到表象之後血淋淋的真相。自認世界的真相非常簡單,周遭的每一人動作與腳步都能夠預測,男男女女跟老老少少,這個市鎮上的核心正以我為中心自主旋轉。

世界的形象在短暫的幾秒中映入我的眼簾,這個廣大的世界猶如一張遍布世界的網路向外擴散開來。彷彿能夠看見山河水秀與星光銀河,遍布這個世界的真理湧入我的腦海,真相之間的連結無處不在,在我的裸眼下看得格外的透徹。

無須運算的結果,直覺的本能就像是世上最光耀的網路,彈指之間由一到百,由百到萬,從中央向外擴散到世界的終端,這個微小的世界盡入眼簾,從每個最堅強的笑臉到每個最絕望的悲劇,一切的全部就在眨眼的霎那間閃過腦海。

那是世上最為強韌的結構,世上最神秘的運算式,似乎能夠在彈指之間看破真相,真理就赤裸裸地呈現在我的面前之前,可以感覺到它幾乎沒有破綻。

我這裡是世界的核心,看破世間的冷暖,幾乎不需要經過運算就可直接省略過程看到結果。無來由的結果突破障礙直接竄入我單薄的腦海,直接識破經濟、教育與文化,以及成千上萬人的價值觀,我的周圍是大風大雨,我受到震盪的世界觀在此一瞬間近乎脆裂。

我好像能夠算破一切的事物,怪異的是,唯獨自己的事情一片模糊,像是待在鏡子中看著攝影中的自己,除了自己異常清楚的容顏,我的未來全部都瞬間被抹消。

我感到焦慮與困惑,為何腦海間能夠閃爍出他人的故事與世界的軌跡,卻唯獨自己的存在宛若空虛。我就像是一部單純的機械,在蒼茫的人海中走動,然後任憑時間的沖刷而流逝,最終消失在這個偌大無垠的世界彼端。

機械只需要判斷,可以計算出人群終身無法企及的真理。我在這個世間流浪,隨手一揮就能夠抓住世間一切的因果,卻看不透幸福在哪,還有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我天天都重複做著相同的夢,有一天我會淚流,為自己的離去感到喜極而泣。我能夠像風一樣穿越大街小巷,也像海洋的洋流一樣來到每個文明發跡的地點,就唯獨自己的形象模糊難辨。

我企圖抓住這成千上萬網路中最重要的成果,並將自身眼中人的流動與文明的起落化成數據保留在我狹小的腦海之中。承受著無形的代價,我自身的卑微就像破裂的寶石一般在碎裂,緊捉著自己的額頭將自己送入光明與黑暗的狹縫中戲繼續探索,遊蕩在荒蕪當中看著沉睡中的人們。

我是脈衝也是電波,我能化成空氣流動到世間的角落。
我曾以為每個時代的衰敗與興起都是我眼中的戲劇,我自己本身就是歷經滄桑與無奈的歷史,每人淚流的意義我都能夠透視,並且透徹了這些故事的脈動。我在夢幻裡面放任自己流浪,親身經驗過每顆石頭的過去,還有每個孩子的將來會來到何處。

死亡是最美麗的代償,鬧鐘上指針的殘留就是我逝去的生命。我無法品嘗人生中的幸福,只能在每個最美麗的劇情中成為過客,親自見證歷史洪流中的全部脈動。

我清楚自己的個性,非常明白自己是誰,我透徹了自己無權享有幸福。有一天我開無法分清楚現實與夢境的差別,在不斷的祈禱當中企盼自己能夠走到自己生命中的盡頭。

人生中無數的意外,我一直都是那位倖存者,車子與我擦身而過,我毫髮無傷,我的回眸看到了駕駛的倉皇,卻找不到自己空洞的思緒。能夠經歷無數次的意外卻毫髮無傷,命運彷彿在嘲笑著我,訴說著每個不幸的真理都是因我而生。

用自己的雙腿踏遍徹塊土地,從無辜的孩子變成無知的大人,從每一次的人際互動中接受傷害,然後說出殘酷的真相傷害別人。我是一把鋒利的刀,刺傷著我身旁的每一個人,還有住在冰冷螢幕中的自己。

這塊大地一直在流失溫度,我與人們也同樣在流失自己的生命,並在這個塵囂的歷史化成一張被撕裂的紙張。人生無求,我在無數的真理之間徬徨,我開始變得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該親口道出們所不知道的真相,那個最不願意傾聽的殘酷真相。

我是這個時空的化身,存在本身太過冰寒,寒冷到自己都無法承受。每一個一閃而逝的思緒都在打擊著自己,不斷地削弱我這個人的存在感。我會跟離開的人一樣被流逝的光陰所同化,靈魂將化成光與時間同行。

我是不幸的化身,無權擁有幸福,只會人們帶來黑暗。每一次的黑暗,我都躲在陰暗的角落企盼曙光。黎明終會到來,但我卻無法與黎明同行,成為照耀世間每片土地的光。

男孩原地不動活在過去,看著女孩漫步走向時空的將來。我的名字不是幸福,而是詛咒。我是詛咒,詛咒的本身,親手放開每個近在眼前的幸福,然後轉身消失在黑暗當中成為影子。

我徘徊在人群之間,不斷在真相的折磨中灼傷。最終,我會化成火焰燃燒著自己,然後為自己帶來渴望已久的溫暖。我將會消失,親手撕裂自己的心,埋葬我所追求的幸福。我會跟著每一個人親眼見證他們的人生,然後為他們送上祝福的賀禮。

時光的軌道若隱若現,可是我看不到自己的結局。死亡與我無緣,無奈之下我捨起了勇氣繼續推動了事理的前進。我為真相服務,我的聲音只為訴說真實而震動,那就是我最後的終點。

光芒退去,道盡了我所認知到的感傷。幸福的青鳥繼續在飛翔——而我,將與它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