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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日,今天是植樹節。這天的天色濃霧茵茵,山的那邊早已佈滿著雲嵐。依經驗,這種天候必是有雨,不宜做郊外踏青活動。然而,長坐電腦前已有半日,因此,管他天氣好壞,我還是輕裝簡著往山上跑。我想藉著山上的清新空氣,洗滌一週來的積鬱,散一散心結。

臨出門之前,老妻叮嚀要帶雨具出門。可是童稚玩心又起,趁著老妻一個不留神,我已偷溜上路。走在路上,我有著一股盜壘成功的歡愉,半日之積鬱,也因此而消散不少。邊走邊哼著熟悉的曲子,一付旁若無人的態度,頓時讓我覺得自己,至少又年輕了十歲之多!

一路信步沿著舊路走下去,沒有設定的目標。此刻在我心中,一股勁只想趕快脫離塵囂罷了。就在十字路口,我在猶豫不決之際,右側山底一縷縷炊煙引起我的注意。未經多所思考,我已邁開步伐走上右側叉路上啦。

這是一條農家田埂擴大之車道,僅容一部牛車通過而已。農忙時期,用來輸送農耕用具,或者運送收穫之穀包。現在已無農耕和牛車,舊車道上,遺留之車輪痕跡,與牛車經過之溝痕,雜草叢生深深包圍著,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它痕跡。不過輪子痕跡附近,一大片的酢漿草,紫花迎風搖曳,十分引人眼光。

漸行漸近,炊煙出自一座四合院的廚房煙囪。這幢四合院年代久遠,進入大門石階上苔蹟深深。門前栽有一欉軟黃枝,它的藤蔓爬滿著竹棚架。藤枝上黃花朵朵,將其弧形門栱,烘托的莊嚴宏偉!

穿過門檻,一隻黑狗汪汪前來迎接。就在主人的喝退聲中,牠識相的捲起尾巴,乖乖的跑去一旁納涼。雖然有著主人之陪伴,牠那雙閃亮的狗眼,依舊對著我,不懷好意的戒備著。我對狗性小懂一點,所以一盞茶後,牠已在我面前吐舌搖尾,表示牠已對我順服啦。

我向主人說,我是被那炊煙所吸引。主人笑臉迎人,並還熱情的邀我入客廳奉茶。客廳內的陳設整齊清潔,窗明几淨,採光充足。一張方形八仙桌,攔腰綁著一塊八仙彩,顏色古樸色彩稍頽,看樣子好像有點歷史。見到八仙桌想起故鄉,每每村中遇上紅白喜喪,家家方桌集中廣場備用。里人互助自動集中,團結一致辦事迅速。

這家的炊煙是在蒸鼠麴草粿,準備清明掃墓之用的祭品。主人慇勤邀我到廚房參觀,老灶頭上,蒸籠高高疊放數層。灶火猛烈添柴不輟,炊煙便是新柴入灶所產生。媳婦拿著竹吹筒在旁伺候火勢,女主人則站一旁指揮工作。婆媳合作無間,粿香陣陣撲鼻而來。

半晌粿熟熄火,我與主人回到客廳繼續泡茶。聊談裡知道他們原籍福州,居住台灣已經三代,早已融入當地生活,所以,才會有炊粿做清明之舉措。賓主談興濃濃之際,媳婦端上一盤,剛剛出籠的草粿請我嚐味。就在主人殷勤勸進之下,我吃甜鹹各一,滋味雋永脣齒留香。

黃昏降臨主人留飯,但因出來已經有段時間,恐怕老妻叨唸,故爾婉拒了主人的好意。走出這家天色漸暗,加緊腳步趕往家走。看見家門,恰好也見老妻出來,趕緊招呼一聲,夫婦挽手一起進入家門。兒孫見著聯合起鬨,害得我夫婦倆,滿臉通紅尷尬不已!

印象之中還記得紅磚錯的點點滴滴,然而這個印象似乎隨著歲月逐漸淡忘。曾經有位智者告訴我說:「歲月永不止息,人若不想被時間遺棄,必須急起直追。時代就像一部大機器,它也不停的轉動著。人則像似機器中的小齒輪,勢必跟著機器一起轉動,這樣才不會被折損。」

他還對我說:「人生的旅途必須波瀾壯闊,起起伏伏,那才會令人終身難忘。大海需要波浪的點綴,那才會顯出大海的心胸寬闊。波浪就是冒險的禮物。」

又說:「冒險家不知前途有何荊棘,故能奮勇前進而達至目標。平庸之人則不同,他只會在熟識的格局裏打轉,所以他永遠找不到人生的樂趣!」以上的兩句話不但深植我心,時時還有仿效之行動咧。

每當我獨自一人漫步於自己苦心開闢的菜園裏,沉心入神的在思索人生之時,眼見滿園翠綠的芥藍菜,空心菜或小白菜在向我招搖,心中不禁的便會湧起一股成就感。抬眼再看其他滿畦的蔬菜欣欣向榮,更讓我萎靡的精神為之一振。瑣事之纏繞斷然消失,文思泉湧,走起路來步伐也覺輕鬆快捷。

在我家老祖母是我的人生啟蒙導師,她老人家個性不慍不火,做起事來,事事講求道理,對於人生的定義絕不含糊絲毫。她常說:「乖孫子啊,能夠讓您砰然心動之氣候,肯定對您的健康有益。際此良辰活力充沛,您可以來趟遠行,或許這次遠行會帶給您好運哩!」

我就是聽了她老人家的話,日後才會有奔波商場之勇氣和毅力。猶記得老祖母七十五歲那年,每天摸黑起床打理滿頭的黑髮。她喜歡將頭髮梳得油亮順暢,然後小心翼翼的結好髮髻。

當時年紀小喜歡發問,問她老人家為何那麼在意自己的頭髮?她笑著回答說:「整潔就是禮貌,遇到披頭散髮的人最好走避,因為髮亂者必非正常人也。」我一直記住此話,因此也躲過了多次無謂的麻煩。

我的西班牙商友拉莫斯,為人風流倜儻,意氣風發。當他正在火紅之際,不懂「有捨有得」之道理,結果走上絕路無法自拔。而逼他走上絕路的,竟然是平日最會阿腴他的好朋友。

原來這傢伙借他之名,到處訛詐招搖撞騙。事發之後拍拍屁股走人,蹤跡全渺。之後,吾友在責任心與榮譽感之壓力之下,迫使他走上自我了斷之路。人間之惡債害人至深,看不透者只能說是自認倒楣罷了!

拉莫斯的故事,讓人明白人生善惡之區辨。他的故事更讓我體會識人之重要。人生有風光也有沒落,恰似歲月推移定律,一年四季,萬古亙常。春暖夏熱,秋涼冬寒,此乃千年不變之定律。

一個人若對四季無法感受,那便表示此人之人生索然無味。她若對萬事興趣缺缺,那麼她對感情也會覺得是多餘的。倘若長此以往而後,她的人生將會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如果說,你的心境也像她一樣,奉勸你去做一株常綠的榕樹吧!

不管經歷過多少的風霜雨露,它依舊能活得欣欣向榮。它不但可以撫平別人的傷痕,又可呈現出自己的完美。尤其在那狂風暴雨掃過之後,即使樹身已經破皮倒地,過不了多久,它又重新發芽另展生機矣。

人類生活的目的就是要求生存,唯有生存者才算是幸福。因是之故,為能求得永生,那就乾脆化為一棵常青不老之榕樹吧!要不就化為寬闊的大海也不錯,日日悠悠自在,寵辱不驚!正因有它的寬闊包容,您的人生將會顯得更加的波瀾壯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