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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拉丁美洲商旅之後,我的行程回防東南亞。因為當時競爭激烈,固定地盤已有鬆動之跡象。倘若不趕緊前去護盤,多年的辛勞可能付諸水流。「黃金半島」就是「中南半島」之俗稱。她是早期台灣商家開拓市場的腹地,緬甸則是紅寶石與翡翠的故鄉。

這個國家在國人眼中,她是一個覆蓋面紗的神秘女郎。由於當地關閉自守長達卅於年之久,因而引來無數外人想要前進一探的意念。1983年5月,我以度假心態前去柬埔寨。目的是要探訪定居當地的高中同學。於是在他的安排之下,我們透過管道進入緬甸。

高中老同學之蘭羅弗休旅車,載著我們長途跋涉穿過層層的關卡,抵達其首都仰光之時,我等對這座黃金古城充滿著好奇。車子甫剛駛入仰光市區,日正當中炎陽高掛,炙烈的陽光將大金塔頂,照耀得金光閃閃明亮照眼。

老同學以導遊之口吻對我們說:「這座純金打造的大金塔,當地人都稱呼它叫『悉維達大金塔』。它沉默的矗立於仰光城內,已有兩千多年之歷史啦。」我這位同學還說:「這座金塔歷經無數次的戰火洗禮,但它依然屹立不搖的站立於原地,堪稱為世界建築史上難得之古蹟。」

緬甸這個國家多災多難,外力之介入不謂不深。英國人的勢力被驅逐之後,共產社會主義便在此盤據不去。進入這座城市,街道上可見到許多面目表情嚴肅的壯漢,同學暗示他們就是當地的秘密警察。我見同學橫衝直撞無所畏懼,於是好奇的問他為何如此大膽?

老同學笑著回答我說:「在這裡我已經營許久,他們在我公司領取薪水,所以對我還算客氣啦。」同學雖然說得輕鬆幽默,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在這裡還是很吃得開的樣子。接下來我見他越說越興奮,只好將話題岔開,以免他說說得意忘形而出糗。

恰巧車子經過一座市場,於是我要求他停車進入市場參觀。看看腕錶已近午餐時間,遂在附近找家中國料理店,簡單的打發了我們的午餐。午餐過後小事休息一下,接著我們原車長驅前去曼德勒古皇城。

古皇城曼德勒,史跡斑斑古蹟處處,這座古皇城擺盪於現代與傳統之間,處處顯得弔詭卻又不失本色。城內古皇宮之瑰麗豪華依舊嗆然醒目,人來人往充滿著現代氣息。本地人外來人融合無縫,悠閒往來各自前程。許多在地大學生在這裡體驗歷史,他們個個對於國家歷史興味濃厚,教授幾乎都快被學生問倒啦。

古皇城曼德勒之外貌,留下許多重點影像,目的是要後來之人了解,這座古皇城的過往是多麼的繁華燦爛。最後我們在古皇城周遭巡是一回,然後告別古城再往巴干與東枝等地方瀏覽。這些城鎮不像仰光或曼德勒那樣風華,她們只讓人知道那裡是緬甸的玉石故鄉。而在那些城鎮附近,蘊藏著許多珍貴的天然資源。

在這裡黃玉、藍寶石與綠翡翠、蘊藏量之豐富令人聞之咋舌不已。至於珍貴的木材如柚木、黑檀木、烏心石等等、它們更是緬甸國家財政上重要之泉源。這些城鎮之地位非常重要,但卻被野心家拿做其它之用途。如今的曼德勒古皇城,她已成為一座令人聞名恐懼喪膽的大監獄。

巴干古城是撣邦之首府,她曾經留下許多可歌可泣之抗爭史實。而東枝地區之天然資源十分豐富,她可說是緬甸的天然國庫。自然資源之豐富,就連國外之探險家都想一窺其內涵咧。甚至許多所謂探險之掠食者,對這地區垂涎而蠢蠢欲動。

這趟來到緬甸,因為時間倉促加上來得突然,時間之分配無法滿足所需,因此,我們僅能走馬看花匆匆經過。當晚我們投宿於仰光大飯店,飯店主人與我同學是至交好友,所以,我們在飯店裡享受了一頓豐盛晚餐。土洋食物一大桌,外帶一隻廣式烤乳豬。是餐大家吃得心滿意足滿臉油光。

我的客戶是緬甸僑商黎先生,他原是北越河內市人。當越共盤據北越之時,腥風血雨的整肅,讓他心生害怕。尤其那些游擊隊員,對商人予取予求的行為,更使商家感到痛苦萬分。於是在北越進攻南越之時,他偷偷罄盡家產,天價賄賂高官,換得一家人平安逃抵緬甸依親。

起初,他在仰光擺地攤維生,專賣一些舶來品賺進不少。由於他的電子基礎不錯,很快便在仰光的電子街,盤下一間小店面出售音響器材。他的貨源來自曼谷,但因曼谷進口商,把價錢釘得死死,無利可圖之下,迫使他與一些攤商,積極的向外尋找貨源。

民國67年10月,臺北電子展開幕之日,他單槍匹馬來到台灣參觀。在展場與我認識之後,双方之間開始有了生意上來往。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我曼谷買家之下游。之後經曼谷商友之告知,我只好忍痛與緬甸停止生意。嗣後,有家緬甸新客戶與我洽談,並且提出僑商公會証明,他是當地的一家殷商。所以,我便將商品賣給他。

這家商號生意做得不賴,購買力超強。某日,該商家派其代表來台與我洽商,希望取得我商品在泰北、緬、寮與高棉一帶之總代理權。我想那些都是鳥不生蛋之地,有人願意代理,自然是樂觀其成,因此,我就答應了對方要求。待至簽約日,我才知道,這家商號的總主席董事,竟然是久違的黎先生。

是日,簽約儀式在公司大樓舉行,黎先生本人也親自出席。他在席上告訴我說:因為我方的產品,在其商區內受到肯定。加上他們改用放遠帳方式,硬將數家對手之生意爭取過來。時機已經成熟,他所掌握的商區也夠大,這才向我提出總代理的要求。

生意做到這種節骨眼上,跟著台灣又受到不景氣的壓制,我只好順水推舟,將那些地區的代理權簽給他們啦!簽約之後,雙方生意如魚得水,出貨量越來越大。這年,他私人在緬甸租借場地舉辦展覽,邀約我前去主持開幕儀式,順便與他幾個大咖下游見面。

愛屋及烏,當然責無旁貸,遂於公事交咐清楚之後成行。記憶中,當天初抵仰光,便被她的人文風采所吸引,故耳順勢推舟,決定在此逗留兩週觀察商情。緬甸的公務人員很特殊,他們大都穿軍服上班。公車擠得像沙丁魚,一點也不稀奇。

我在路邊攤看到,有些攤子很像台灣的檳榔攤。小販將石灰塗抹在綠葉上,放些像糖一般的東西,然後把葉子捲起來往嘴裡送。樣子古怪稀奇,所以我問阿黎,那是啥麼玩意兒?

他笑著說,這就是緬甸的檳榔啦。他說:「葉片內包的是切碎的檳榔丁,配料是來自印度的香料與糖丁。有些撒上芝麻,有些則是撒甘草或肉桂粉末。也有一些攤子別出心裁,加上一些,家中自己爆炒的香料爆米花。」

只要不吃出毛病,啥麼花樣都有人搞。此地之檳榔,緬幣一百元就可以買三、五個,無聊男人都喜歡咀嚼它打發時間。黎先生又說:「這玩意兒不只男人愛嚼,就連和尚也愛它。」說著說著,他指著路邊兩個小和尚給我看,他們手抱著托缽,嘴角紅灩灩的咀嚼個不停。

黎先生他又說:「和尚在緬甸都受到供養,他們屬於小乘教派,刻苦修行,民間供養被認為理所當然。」當我們要走過紅綠燈之時,又見四、五個小和尚口嚼檳榔,他們嚼得嘴角溢紅,依舊若無其事。這時,黎先生他叫司機買些上車。各自塞一顆入口,然後問我要不要試試?我急忙搖手拒絕,口中還對他們說了一句「敬謝不敏」的斯文話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