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龍溪的孩子-寫我故鄉寫我家-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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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152)-

當年受到友人之託,要我在曼谷停留期間裡,幫助他處理一批退貨之事。貨主是兩位單身女性,蘇瓦娜與普拉詩麗姐妹淘,特地親自駕車至廊曼國際機場接機。她們在思隆路的末端,設有一家小型電子電器工廠。我那朋友經營的是一家變壓器工廠,他也就是這家工廠的零件供應者之一。

這天天氣風和日麗,日正當中,我搭印航班機自孟買飛過來,一路順風抵達曼谷已快近黃昏。此時,太陽還懶洋洋的斜掛天際,紅紅矇矓有點刺眼。這般奇異的景色,不知該如何來形容才恰當?總之它給您的印象,就是一種「夕陽無限好」的那種味道。

我人抵達駐褟飯店,夕陽更是紅得令人心驚。時間非常緊湊,當那夕陽紅日與海平面接觸的剎那,看似載沉載浮,但又輕彈上升,接著便是快速的沉沒。週遭突然闔暗,留下一片錯愕和驚歎,讓人久久回不過神來!而在陽光消失的不久,夜色之簾幕也慢慢的掩蓋下來,周遭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令人有著一種失落感覺。

當晚,她們招待我去耀華力路的一家泰國餐廳用膳。耀華力路是曼谷的唐人街,許多華僑在這裡開店。中泰賓館前董事長林氏,他的四房妻子家後,坐擁著十字路的四個角落,各開一家店面長寬的金店。此地路窄人車多,擾擾嚷嚷非常熱鬧。

掌握方向盤的蘇瓦娜小姐,她的華語比較靈光,因此,大多數事情都由她與我溝通。一路上她開著車,一方面還將當地的景點,以及地標與特色一一的介紹給我。由於她的深入解說,讓我對曼谷市,又增加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在車上蘇瓦娜問我,今晚想吃甚麼料理?我說:「客隨主便!」於是她說泰菜好不好?我當然沒有異議。記得星加坡客戶陳先生,他的長女康妮,去年考進星航服務。她曾對我說過,到了曼谷不吃吃她的「東洋速補」酸辣湯(Tong Yam Soup),那就等於白走了一趟。

雖然曼谷年年必來一趟,我卻還未嚐試過,這道有口皆碑的酸辣湯(Tong Yam Gung)。基於好奇原因,於是我把這道料理告訴蘇小姐,請她今晚點它,讓我開開脾胃和眼界。她說:「沒問題!」接著便將方向盤一轉,車子朝著吞府方向馳奔而去。

車行十餘分之後,渡過一座大鐵橋停在湄南河彼岸,距離鄭王廟不遠的泊車場。三人倒回走了三、四分鐘,進入一家中泰合璧裝潢的餐館。我們依序落座之後,侍者立即送來冰水和小手巾,順帶交份水牌供客人點菜。我對泰菜完全外行,所以,全部都由她們去出主意安排。

素來我就愛,吃百無禁忌,獨對泰菜不敢造次。每次與它們接觸,總會被它的酸、甜、苦、辣、整治得涕泗縱橫,莫名奇妙。而這回特別指定的「東洋湯」,果然名不虛傳,海鮮蔬菜一鍋,麻辣鮮酸兼並,因此讓我吃得津津有味。

它與一般的海鮮鍋沒多大差別,但熱騰騰的食物送入口中,一陣酸酸麻辣立於口中散開。接踵而來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迴甘。甜鮮滋味比那麻辣鍋還過癮,您只要吃過一次,肯定就會被它緊緊套牢。

這次我的泰國行收穫頗豐,不但接到大批的訂單,而且還幫朋友解決了問題。另外最大的收穫,那就是親身接受到當地的酸辣湯的洗禮。回到台灣我將事情經過告訴朋友,大家都笑我是個山精鬼怪,連這一道小小湯品也能讓我如此感動。真是讓他們跌破眼鏡了。

早年的東南亞市場,對於台灣廠商而言,她是個非常重要的戰場。因為台灣許多產品之價位與品質,全都適合當地市場之需求。因此東南亞市場,就被台灣廠商視為兵家必爭之地。

當我留連於東南亞市場之開拓時,正昰台灣歌星費翔唱紅「流連」的時期,巧合的昰我人在曼谷,卻也與榴槤有個第一次正面的邂逅。這種渾身長滿銳刺的熱帶水果,其腥臭之味讓我受不了。可是招待我的商友卻說,它是「果王之王」其味芳香無比。

老實說,那次的邂逅讓我美好的嗅覺,深深受到了嚴重之打擊。其實,在我個人之觀點上認為:「香」與「臭」屬同位字,「追香族」和「逐臭夫」也是同一族類。或許是造字者與造詞者的因緣巧合,故爾才會有不同的字詞出現眼前。

殊聞前人曾說過:「如入幽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如過鮑魚之肆,久不聞其臭」,蓋香臭乃各人之嗅覺嗜好,以及習慣成自然之特性也。還記得我剛進入貿易行業之初期,我一直被公司當做開荒牛,今日飛往拉丁美洲做市場調查,三、五天後,我人又在波士頓和客戶把杯對談生意。

生活有如空中飛人似的我,在此期間幾乎日日居無定所,席不暇暖。總之,我就像顆棋子,老闆將我丟哪或命我去哪,絕對無二話的遵行。或許就是因為有了這番之歷練,所以,我往後的人生才能過得絢爛無比。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那就是發生世界第一次石油危機的時候,公司東南亞市場顯示出不保的訊號,所以,公司決定派我前去救火。當時在一天之內,跑完星、馬、印尼有如家常便飯。夜以繼日,最快速度裡,曾留下一個市場,逗留時間絕不超過三小時之記綠。年輕力足,習以為常,日日如此,從不喊累!

這天,我的足跡移師泰國駐進「杜希他尼亞」飯店。預計在曼谷逗留三天,每日之行程,全由曼谷班莫電子之大馬先生按內。由於大馬先生引介客戶給我,故爾此行讓我交出了入行以來,首張既有份量且又漂亮的成績單。

是日晚宴過後,大馬先生帶我去夜遊曼谷。夜市風光五花八門,在此不再多做贅述,但有一種其臭無比的水果,不得不加以略做介紹。它所散發出來的臭味非常濃郁,加上我個人之嗅覺靈敏,此臭讓我一嗅終生難忘。

大馬先生介紹之時說:「這水果名叫『榴槤』(Duran),它就是黃金半島的果王。」我看它的長相並不上眼,它怎會讓當地人為它瘋狂呢?真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這時候,大馬先生拍手招來侍者。他用泰語交代些事,但見那侍者頻頻點頭,嘴中連說「猜!猜!」。

侍者說完轉身就走,十餘分鐘之後他推來一部餐車。車上甚麼料裡也沒擺,只有三顆人頭大而帶刺的碩果。一會兒另位侍者走了過來,他將三顆碩果一一讓馬先生確認。之後他拿起一把晶亮的開山刀,對準那碩果的裂紋處用力剁下去。

篤的一聲悶響過處,那銳利的刀口已經砍入殼內。但見那位侍者把刀身稍用力按下,然後左右撬動幾下,終於把那堅硬帶刺的果皮掰開。剎那之間,幾顆飽潤的且帶乳黃色的果肉呈現在我們眼前。

那侍者用銀匙將果肉剔出,放在銀盤上送到我面前。一股說不出的奇腥臭味鑽鼻而入,差點就把我窒息於當場。怪的很哪!榴槤那麼臭,週遭竟然沒人提出抗議。此時大馬先生一直勸用,我只好拿起叉子,輕輕扠起一小塊送進口內。嘿嘿!腥臭聞不出來了,代之是那濃郁的潤甜。

我這人有個特殊習慣,凡在外未曾吃過的食物,頂多只能小小一口淺嚐即止。今晚我當然也不例外,嚐過那一小塊後就沒再嚐。大馬先生告訴我說,這個品種叫「金枕頭」,它是泰國華僑改良的新作物,果體碩大肉多且臭味轉淡。目前正值拓銷期間,故其價格比舊有品種便宜許多。

果如其言,我在星、馬一帶已見它橫行各大市場,大有取代惡臭果體小的原生種榴槤了。「當裟籠吃榴槤」,這是新加坡友人告訴我的諺語。我在東南亞拓荒三年多,並未染上愛吃榴槤的嗜好。倒是我手下的那群蝦兵蟹將,各個都變成一個十足的榴槤嗜客。某次我很天真問一職員:「難道你們不怕它的臭味嗎?」他們砲口一致的回答我說:「習慣就好啦!」
[待續]。
豐富的生活經歷
是文章最好的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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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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