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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七月大熱天裏,因應以色列商友大鬍子李奇威格(Lichee Weg)之邀,連夜兼程趕去特拉維夫與他見面。這次旅程只爲新訂單的簽署,行程單純感覺輕鬆。因為訂單簽妥之後,還有一段時間可以逗留,威格將安排我們前往死海渡假。

這是我的第二次光臨,客随主便,當他對我提出這項計畫,我二話不說,當然是舉起雙手贊成啦!這回之遊爲了方便,我投宿在本古里昂機場附近的飯店。這家旅館我不熟,是大鬍子的太太南茜幫我預先訂好的。

此行五天五夜的逗留,他們的服務還算OK啦。翌日早餐剛畢,大鬍子一家人都來了。他們先將我的行李和貴重物品,託寄在旅館倉儲室與保險箱內。然後登上他的休旅車,一路奔向死海風景區去了。

晌午時分,我們從本古里昂前往死海,這段路程跑起來還相當的遠。中間除了半小時小憩之外,時速百里上下,竟然跑了兩三個小時才到達。這段路程對我來說是新走,所以沿途我的雙眼都沒休息過。尤其經過他們的屯墾區,看到那些辛勤耕耘的以色列人,不禁對他們肅然起敬!

抵達死海恰近黃昏,住進飯店拿好房間,還是照老規矩先去死海報到。我們抵達海濱只見到廿、卅個遊客在泡水,他們優哉游哉的漂浮水中,互相擊水打仗,嘻嘻哈哈,自得其樂。

各色人種、各種年紀、各色語言、混雜一起泡入海水之中,只用微笑與手勢,彼此之間就可暢順溝通。高齡的老人家很多,他們大概都是退休後,在子女們的慫恿下,來到這裡一償宿願的吧?

大鬍子選擇一處寬廣人稀的角落,大人小孩共有六人。他還租下一套桌椅,準備晚餐露天開飯。此時,海水因光線關係,逐漸由湛藍轉近黛黑。岸上棕梠樹生長得欣欣向榮,棕子結實纍纍,聽說這是上帝賜給他們的第二種油產,將來收割榨油,又是一筆豐厚的收入。

有了上回海水入眼之痛苦經驗,這次我慢慢走入水中。海水鹽分頗高,沾上皮膚就有滑膩感覺。水深及膝浮力漸現,走深及腰整個人就浮出水面。大鬍子夫婦泡入水中讓水漂浮,孩子們個個都仰躺浮水,小手輕撥著水面,前進後退瀟灑自如。我也仰躺水面,可是行動就不如他們來得靈活。

大鬍子故充內行的對我說,死海之水富含礦物質,人泡其中功效等同冷泉。尤其慢性關節炎與皮膚病患者、或運動傷害者、泡後療效更是巨大。因是之故,世界各地患者,常來這裡浸泡,嘗試一下阿拉伯冷泉的功效。

其實,這是一則老掉牙的宣傳,耳朵早就聽膩了。看著大鬍子他喋喋不休,我只好裝作努力在聽,打打馬虎眼,這也是交友之道啊。

阿拉伯人善做生意,飯店之經營者腦筋也靈活。他們設法將死海水引入飯店,提供另類的精神服務。他們盡量利用天然資源賺錢,並還將人類的希望導入經營。海水與海泥導入美白與美容概念,大肆在全球有名的媒體上廣告,故爾慕名前來者,絡繹於途,因此生意也就蒸蒸日上。

來自全球的名媛貴婦,忍受不住廣告上所說的養顏美容效果,紛紛前來享受死海的美容療效。而各種以死海泥土與海水製作的美容聖品,搭起順風車也紛紛出籠,由於廣告不惜成本硬砸下去,四海各地之錢鈔滾滾而來,使得阿拉伯人的財富,不知不覺裏又堆高了不少。

大鬍子夫人特別鍾愛死海的黑泥,據她所言,附近婦女習慣將死海黑泥塗抹全身,進行日光浴後入水洗淨,美容漂白一次完成,皮膚細嫩水水誘人。她說:死海美容有三部曲:首先將海泥塗抹全身,然後曝曬在太陽下蒸燻,渾身感覺發熱之時,這才下水去浸泡。一鬆一緊的作用,皮膚接受按摩般的搬弄,個中滋味難以形容。鬍子夫婦常去捧場,但我卻看不出,她的美白效果有多好?

謠傳死海地形年年逐漸下陷,如何補救死海?這個問題讓當地官員們大傷腦筋!目前它已在水平線下四百餘公尺,再往下沉狀況難以想像。將來解決方法,是要引導海水入灌,或是利用科學方法阻擋下沉?專家各有成見,眾議紛紜,至今仍然找不出一個有效辦法。以我外人立場來看:專家們若再爭執不休,不趕快拿出辦法來,肯定「死海」之勝景,將成為歷史名詞矣!

李奇威格這人個性四海,交遊廣闊,當我們遊死海分手不久,這傢伙竟然打支二筒讓我胡牌。他的姪女史坦娜是以色列農家之女,大學畢業後,透過李奇威格之介紹來台學習中文。待她學成之後,準備去中國大陸某家知名外國公司服務。

我公司與李奇公司長年有著生意往來,所以,不得不接下這道任務。我為了幫他們秘密訓練業務管理,所以將史坦娜秘密的接過來訓練。1977年9月史坦娜剛自學校畢業,公司便立刻將她接過來台灣。

她在我公司學習期間,早晚認真不敢浪費時間。她一邊實習業務管理,一邊學習應用中文。由於當時的台灣,經濟剛剛起飛,百業繁榮,訂單滾滾而至,無論大小公司工廠都忙翻天,對這種額外服務,實在不應該去接下這份任務。

不過,為了生意上「顧客至上」的信條,加上李奇威格一再的拜託請求,公司只好硬著頭皮接下這份差事。幸好這個女孩子個性爽朗,笑容滿面,雖然滿臉雀斑,但卻不會影響到她的親和力。

她喜歡開懷暢笑,每每學會一個中文字,或一句中國話,她的招牌笑聲,便會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即使面對面她也不避諱,故其雀斑笑容共跳躍的景象,給公司裏的人印象實在深刻。

起初,我派業務部的老鳥負責帶她。結果半個月過去,她的成績一片鴉鴉烏的,竟然絲毫無成效建樹。後來業務部老鳥建議,何妨派個公司的年輕人擔綱。當時我忙碌自顧不暇,所以,就將這任務交業務經理去裁斷。

業務經理找個菜鳥來服務,這位菜鳥助理,臨時接到這份意外差事大為驚訝!特別對象是女性,更讓他不知如何去面對?聽我秘書說,他在我的辦公室外徘徊多趟,就是不敢敲我辦公室大門。時間就在ㄔ亍中流逝,最後他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了這份為難差事啦!

是日天氣還算不錯,史坦娜與菜鳥一起學習跑業務。今天必須拜訪一位黎巴嫩客戶,菜鳥認為目前以、巴之間關係弄僵。黎巴嫩又收容巴游,正與以色列鬧得不可開交。所以改變初衷,改帶她去訪問一家美商。

由於史坦娜英文不錯,談了半天,讓她抓到一張小訂單。走出客戶辦公室,已是午餐時間,於是菜鳥帶她去吃中國料理。午餐之時發生一樁小意外,史坦娜不吃海鮮,菜鳥卻點了蛤蜊湯與炸明蝦,另加一盤荳鼓蚵仔。

當服務人員端上桌時,菜鳥高興得大動雙筷,可是史坦娜半點不沾。菜鳥只好問她想吃啥麼?她要服務人員,幫她送一份貝果與咖啡。幸好店家服務到家,派人走過兩條街外去幫買貝果,咖啡則以即溶咖啡頂替,這才解決了她的午餐。

兩人走出餐廳,就在附近找家咖啡店午休。菜鳥問史坦娜,午餐是否菜色不合胃口?史坦娜不好意思的說,你中午所點的菜,都是我們以色列人忌食之物。她告訴菜鳥說:「猶太人的餐桌上,絕對見不到貝類或甲殼類食物。」

史坦娜接著說:「今天中午您所點的菜,如蛤蜊與蚵仔都屬禁食之物。其他如螃蟹烏賊等等,我們也是不能吃。至於魚類,有鰭有鱗者才可以吃。魚骨魚刺都須處裡乾淨,否則我們寧可餓肚皮也不吃它。」

也正因為她們的習慣如此,故歐美餐廳遇上猶太人,都感到頭痛萬分!史坦娜還告訴菜鳥說:「猶太人喜歡吃『Kosher』食物,它是潔淨食物,歐美專做猶太人的餐廳,大都會做這種料理。」

她又說:「至於葷類只吃牛羊肉,最忌諱吃豬肉。我們吃葷肉不能帶血,肉類與乳類不能同鍋煮。肉類需放血放乾淨,若用火烤則可免去放血動作。猶太人就是這般龜毛,所以,中午是我的錯,沒在事先告訴你這些忌諱。」

史坦娜在公司實習期間,菜鳥受益良多。為此,他更努力去找尋與猶太人相關的風俗習慣、與地理、歷史背景之書籍猛K一頓。之後他就為公司欣然就道,前去新市場當開路先鋒。

因為菜鳥的功課做得不錯,中東與以色列新市場已逐漸成形。成果規模雖然不是很大,但已可以立穩腳根。兩後公司決定在當地設立據點,遂派他進駐中東分公司負責一切。

此時的菜鳥已經變成老鳥,在新市場中斬獲頗豐。在我退休前夕,將他擢昇為阿拉伯地區總經理。他常對職員說:「在下會有今日成就,全都拜受史坦娜之給予」。此話聽來雖然有點唐突,不過卻也是不爭之事實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