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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5月中旬,五月天裏的聖堡的氣候舒爽宜人。因受邀約來此探訪,我與聖彼得堡代理商,密羅托夫氏首次在此見面。今年他已五十七歲,但一見面才發現,他長得比想像中還要魁壯。

他與母親一起前來接機,因為她的母親長得小鳥依人,讓我誤以為是他的女朋友呢。經由他的引薦介紹,這才知我的想法不對,因此,尷尬難掩不禁臉紅耳赤。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坐進他家的黑頭汽車,往國道上駛去。

我們走近他家門前,但見一位年長背脊直挺,滿臉絡腮鬍子的海軍軍官出來迎接。經過介紹之後才知道,他老爸是海事將軍的隨扈武官。進入客廳,少將穿著便衣見面,這時我才發現俄國人都生得人高馬大,尤其那管鼻子更是大得驚人。

返台後我將他們的鼻子作弄一番,並還誇張的告訴朋友說:「你們絕想像不到,俄國人鼻子之大,足可切出一大盤呢!」他們聽了之後,個個揶揄的笑我,說我把話說得太誇張啦。眼見為證,所以對於他們的嘲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翌日在他全家人的陪同下,我們遊遍聖堡的名勝古蹟。他們拼命的拍照留念,好像他們才是遊客似的。因為小密羅托夫即將移民國外,所以,他們的臉上表現出依依不捨的樣子,這時我意會出,他們已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果然不出所料,千禧年我去慕尼黑出差時,就在他家度過三天時光。

我在聖堡期間正好是「永晝期」,晝長夜短非常不習慣。密羅托夫對我說:「每至六月份,聖保的太陽夜晚十二點才下山,不到一個小時它又冉冉昇空。這種景況別地難得一見,因此引來大批好奇遊客。是故在每年的五至七月永晝期間,聖堡的旅館不論大小都客滿。」

這種現象在北歐已經歷過,所以我的反應很平常。從書本上得知,聖彼得堡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改名為彼得格勒。當地人誓死抗德國入侵的故事傳遍世界,使得這座古城大名傳遍世界。

當日我們除了遊遍名勝古蹟之外,我們還進入海軍官校、海軍紀念館和造船廠參觀。更還藉著少將之名進入市政大樓,以及國家博物館等地方參觀瀏覽。由於時間上的限制,只能走馬看花似的匆匆一瞥罷了。

在聖堡旅遊期間,印象深刻是當地人與莫斯科人好像格格不入。據密羅托夫將軍所說,在當地的居民,往往會因莫斯科問題而造成爭執。而這爭執如果無法平息,最後還會引起相當程度的傷害。所以他一再的告誡我,在此旅遊絕對不要將聖堡與莫斯科作比較,以免引來無謂的麻煩。

我在聖彼得堡停留三天兩夜,所有花費開銷全由將軍家負擔。對於這家人的愛國程度,我個人不予置評。但是少將本人的政治熱衷程度,濃厚得讓人吃不消。每每在聊天之中,可以聽到他的時政評論。起初聽到他的政治議論,我人如坐在針氈上面,左右不是非常痛苦。

不過在第二天第三天之後,我便已逐漸習慣這家人的言談與生活步調了。偶而在他們的議論裏,我也會在他們的談話中,插花一些不關緊要的語言。臨走前夕,密羅托夫本人和我到附近的公園內散步。

俄國人有時候還蠻直爽,他認為你這朋友可以交定,剖馥坦直相待絕不稀奇。因此小密羅托夫認為我這朋友沒問題,故爾將自己未來計劃全盤說給我聽。此外,他還希望我能向他提出一些有效的建議,好讓他做個通盤性之考量。其實,我覺得他自己的計畫週延且細膩。台灣青年的心思要和他相比,我只能坦率的說出:「差得太遠了!」

我第一次去聖彼得堡是撘KLM飛機,至阿姆斯特丹然後直飛聖堡。再次商旅聖彼得堡恰逢夏末,搭韓航至莫斯科,再轉搭火車夜臥車,從莫斯科抵達聖堡。郵友謝彼洛夫,早已為我安排好這趟旅程。

他怕我途中不方便,還特地從聖堡提早一晚,來莫斯科火車站與我會合。莫斯科54號夜臥火車,每晚十一點整從莫斯科之聖彼得堡線站啟程。出發後,直奔聖彼得堡約需八個小時車程。這裡的夜車一路奔馳,中途沒停靠任何的車站。

由於車速極高,沿途之景物飛快的往後活動呈一直線。光只看上十來分鐘,眼睛已有疲倦的感覺。頭等艙的座位相當豪華,尋常百姓坐進去,簡直就是如夢似幻。我們今夜搭乘的雖然不屬頭等艙,兩人一室,擁有用餐空間與沙發和置物櫃。這樣的活動空間,對於長途之旅者而言,應該可說比搭乘飛機還要舒服。

在一般人眼中,對蘇俄的印象是冷漠與窮苦。其實錯了!看看54號列車之設備,起碼觀念上可以改變一二。該列車內有許多現代化的設置,出入房間採用刷卡。自動且又安全,乘客都覺得非常滿意。

我到過地方可謂不少,連我也覺得在這裡的一切,並不如大家想像中那般的窮困。吾友謝彼洛夫怕我不習慣夜車,特地到福利社買了一大堆零嘴,好讓我沿途取用,不會覺得無聊。

謝彼洛夫是烏克蘭人,有著一支特大的鼻子。個兒高大長相英俊,他在車中稍微走動,立刻便會引來女性的聚焦。他父親是農業專家,喜歡收集農業相關之郵票。或許是克紹箕裘吧?謝彼洛夫也收集與他父親相同的主題。

他的父親留學英國,返國之後便在政府機關服務。自年輕到老奉獻一生,每日戰戰兢兢工作崗位。然因宦途之浮浮沉沉,無法出人頭地而得到憂鬱病症。為了治癒其父之職業病,蘇聯解體之後,舉家自烏克蘭首府基輔市遷居聖堡。

1997年莫斯科世界郵展,我在他的農業郵集前逗留甚久。在另位認識的郵友介紹下,我們兩個因年齡相近、興趣相同、迅速的建立起深厚的郵誼。我喜歡乘坐火車,可是在異國搭長途夜車倒是初體驗。從上車安頓完畢起,我的心情始終興奮不已。滿懷稀奇與興奮,對於週遭事物無不觀察仔細。

這班夜行特快列車,不僅提供旅客盥洗之便,車上還提供點心可飽口腹。隨車設有專業服務人員,如果您想喝杯咖啡或紅茶,按鈕燈亮鈴響服務就到。任何服務需求他們都會設法,細心與舒適是他們最高服務原則。

列車進行速度飛快,但是坐在車廂之內,毫無晃動感覺。這一夜,我們一路談郵論事,興味盎然,邊吃邊聊,一點寂寞的感覺也沒有。夜深了,我們的談興依舊不衰。及至夜深哈欠連連,我們才懷著毛毯斜依沙發假寐。僅只覺得眼花一瞬,我們已自睡眠中甦醒過來。

車窗外天色漸明,週遭之物逐漸清晰入眼。房舍樹林與田野,迅速衝眼而過,近看不明,遠眺卻可看得清清楚楚。此時,許多早起之人,在車廂走道上悠閒的踱步,甚至有人活動筋骨,舒鬆一下精神。

謝彼洛夫已經盥洗完畢,他交給我一套另外準備之盥洗用具,然後,要我趕快梳洗以便進用早餐。早餐完畢半個小時之後,火車開始減低速度,慢慢的駛入聖彼得堡火車站。此時車上廣播傳達出,火車已經扺達聖彼得堡車站之訊息。於是我們迅速收拾好行李,準備順利的下車。

當我們走出火車站大廈,早晨的太陽剛露出曙光。溫柔的陽光曬在身上,讓人身上有一股軟洋洋的感覺。謝彼洛夫對我說:「今天將會是個大晴天!」可不是嗎,看見俄國人的腳步輕鬆,所以,我也跟著他們的步伐,心中有種晴天的感覺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