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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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他站在棺木旁邊,將手負在身後,垂下眼簾,彎下腰,用粉色的唇輕輕的碰上他藕色的嘴唇,像兩隻手掌相貼,唯一不相似的地方只有上頭的紋路和溫度。

  這是他最後一次親吻他,吻的並不綿長、迤邐或者纏綿,反倒像是道別,但他曉得自己從來不是會去道別的人,就像躺在百合花馥郁花香中的他一樣,也從不道別。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注意到在每次他離開時的那個目光,從空氣、湖水的無色,漸漸的像是一抹月光從窗框、布簾之後悄悄的落在熾熱日光下行走的他的身上,讓一切溫度盡失。

  但他從來沒有回頭,從來沒有。

  「時間不多了。」聖者靠在門框上,將視線投向他,繁複衣飾上的金邊像是陽光。他瞥了他一眼,覺得雙目刺痛,不用幾秒又移開了視線。

  「我知道。」他說。「我知道時間不多。」

  「羔羊,」聖者的話語讓他想到潮溼洞穴底下,瀰漫在那些鐘乳石間的水的氣味。「毋須迷惘,你行的是祂的道,走的是祂照亮的路,沐浴的是祂慈愛的目光,而那個東西也將因你的仁慈回到祂的懷抱中。」

  他從來沒覺得那麼冷過。

  於是他瞇起眼睛將目光投向聖者,隱約看到一雙羽翼雌伏在他身後。

  一切潔白無垢,纖塵不染。

  他曾經也是如此,若是回想起來的話,他也曾能目視他,一如目視那些光,但現在他只覺得疼痛,變得無法只注視著聖書中記載的祂的樣子。

  他不再是祂最疼愛的孩子,也不再被祂眷顧。

  他知道,他也知道聖者或者祂也不會給予他某些答案,但他還是開口問了他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你怎麼能以為祂的路都是對的?」

  「你又怎麼能質疑祂賦予你的是錯的。」聖者的眼睛澄澈的像是藍天,卻讓他想到他曾經到過的森林中的一座湖,湖水倒映著天空,蔚藍無比。但湖水尚因風的擾動而有所波動,他卻不曾看過這個站在高臺上的聖子有所動搖,像一柄鋒利的劍,從不在意血的溫度,只是尊崇持有者的意志從棘林中拓出一條路,再無其他。

  他垂下眼簾看著棺木裡安睡的面孔,目光卻失焦到更遙遠的地方,彷彿隱約聞到了若有似無的鏽味竄進鼻腔,直到舌頭上都感覺到一陣黏膩。

  「你曉不曉得血的氣味?」他問聖者。「曉不曉得那些殺人的感覺?」

  聖者恬淡的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他再問:「我曾經審判的那些人,有什麼罪?」

  聖者的目光如昔,正當他以為他不再開口的時候,他卻開口說道:「你從不問這些。」

  「因為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移開視線,皺起眉頭,覺得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不曾懷疑過。」

  他遮住自己的臉,大口喘著氣,莫名的感到一陣害怕。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聖者看著他,緩步的踏入這個微冷的廳堂,廳堂內的地板被他的腳步聲叩響成一道漸弱的回音,但他並沒有將他的手掌放下,直到他走到他的跟前,用手捧住他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像他每次從某個地方回來,在高堂之上不帶任何意思的親吻,他才彷彿驚醒似的看著這張看慣的臉孔,覺得陌生。

  「你不該對一個叛徒如此。」

  聖者好像說了什麼,但他並沒有聽清楚。他只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不真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陌生的感覺從他趁夜將他從禁閉的房間裡領出以後,就一直存在,他不曉得該怎麼描述這個感覺,但他看往他眼睛深處時,是一如往常的緘默。緘默的就像他不會說明他為什麼輕吻他的額頭,在這個是非之地賦予他聖子的祝福和禮讚。

  聖者看著他,最後鬆開手按在棺木的邊緣,微斂目光注視著棺木中沈睡的面容,微微收緊指節。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他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問道。「你明知道我將在幾日後接受聖裁,卻又為什麼要冒著這個風險帶我來這裡?你應該很清楚聖殿的眾司祭會怎麼想,不是嗎?」

  聖子緩慢的將目光再度投向他。

  「如果你能親手審判,我或許能向其他人建議重新考慮聖裁的事情。」他略顯的蒼白的唇在那張潔淨的臉上翼動。「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這件事。」

  他看著他下意識的抿了抿乾澀的唇,問道:「為什麼?」

  聖者看著他,正要開口,他卻注意到了他身後的異變,在自己也反應不過來的狀況下扣住他的肩膀一個轉身。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看到自己正撐著棺木的邊緣,再下一秒無力的向前踉蹡跌坐在地上。空氣中很快的飄散著一股鏽味,他粗喘著氣,伸手探向身後,摸到一片濕黏,再放到眼下,是一片他很熟悉的顏色。

  「葛瑞卿,你為什麼──」

  他看向聖者,白色鑲金的衣服上也濺上了血,像繡上了幾朵欲綻的艷麗玫瑰,逐漸暈染滲透。他再向上探尋,從他的脖子和臉上也看見了幾點,直到看到了那雙銳利的雙眸,他才意識到那片紅,似乎也在他眼底玷污起一片水花。

  「聖者閣下,請寬恕我們現在才前來迎接您,希望您沒受到太大的驚嚇和傷害。」葛瑞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清亮,他認得卻記不得太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只記得自己過去也曾是他們的一員。「至於棺內的那個傢伙和脅迫您的逃犯自會有人處置,您毋須太過費心。還請您先和莫林坦移駕到安全的位置。」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早就察覺到我會帶著他到這裡?」

  他聽到他聲音裡的顫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閣下,顯然您受到了驚嚇,還請您──」

  「除非你回答我問題,否則我不會就這樣跟你們回去。」

  「我以為您知道,」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神早已捨棄了這柄無用的劍。」

  他看到聖者撐大了眼睛,像被什麼東西所震懾。

  「請原諒我的無禮,閣下。現在。莫林坦、費里,請送聖者閣下出去。」他聽到腳步聲規律的從遠而近,最後走到他的身側,再到他的眼前。他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一隻粗糙的手輕掐,聖者的聲音變得稀薄,而自己的眼睛正對上一雙飽含笑意的眼睛。

  「你沒有忘記我吧?伊里亞德。」

  他想笑,但肌肉牽動的背部卻讓他的笑倏忽即逝。

  「我從不懷疑你會背叛,你曾是祂座下最鋒利的那柄劍。」他輕輕的摸過他的臉。「現在,看看你自己。你像是隻骯髒的溝鼠,伊里亞德。你背叛了你自己的名字。」

  他撥開他的手。

  「至少我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哈,是嗎?」葛瑞看著自己被撥開的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希望你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伊里亞德。作為你的前任副官,我很樂意替你傳達遺言,如果你想的話。」

  「是嗎?」他有氣無力的勾起嘴角,眨了眨已經看不清楚的眼睛,最後索性將它閉上。「我想,我應該沒有什麼想說的。」

  「好吧──」葛瑞拖長了聲音說道。「晚安了,伊里亞德。」

  「晚安。」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只有一片死寂。直到時間長的讓他以為自己在做夢的時候,他才聽到一個帶著睡意的黏膩嗓音輕聲的說道:「早上好,我的朋友。」

  他猛地睜開眼睛,先是看到掐著葛瑞咽喉的那隻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才接著看到他趴在棺木的邊緣朝他露出一抹尚未睡醒的笑容。

  「你醒了?」

  他輕聲的發出了一個「嗯」,說道:「雖然離日落還有些時間,但不礙事,只是起早了而已……」

  他接著翳動了鼻子嗅了嗅空氣。

  「這裡到處都是你的味道……你快死了嗎?」

  他輕輕的發出笑聲,咳了幾聲說道:「顯然離死是不遠了。」

  「那可不行。」他看了一眼手上握著的東西,忽然鬆開手,站了起來,坐在棺木的邊上低頭看著他。「你或許可以吃吃看這個東西,我剛抓到的。」

  「可我不是血族啊,艾西蒙。」他試圖抬頭看向他,卻只看到一個人形在一片灰濛之前,隱約勾勒出形狀。「我消化不了這個東西的。」

  艾西蒙看著他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將他放在棺邊的手執起,彎身在他的手背上用嘴唇輕輕的碰了碰說道:「你想成為我的親族嗎?伊里亞德。」

  他愣了一愣,最後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艾西蒙。你應該也知道我為什麼遺棄我的信仰。選擇你,並不是因為我想要永恆的生命。」

  「但是──」

  「趁著他們尚未回來,而地下那個傢伙還沒醒來之前,先去那裡避一避吧。別管我了。」他咳了幾聲,覺得自己的呼吸晦澀的難以喘息。「我很抱歉因為我的關係,引來這些傢伙,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你知道我──」

  空氣中驟然飄過一抹淺薄難聞的氣味,在他尚未意識到那聲輕響與味道意味著什麼的時候,他已經看到某個圓形的東西劃過空氣,貫穿伊里亞德的左胸留下一個圓孔。再下一聲叩響結束之前,他伸手成了一道虛影將他的頭擰下,怒不可遏的又從那個將傾倒的軀幹中掏出心臟,在手掌間擰碎。

  「該死,又得換一件衣服。」他小聲咒罵,鬆開手讓那團肉塊掉落在地上,回頭正要找伊里亞德繼續剛才的話題,卻從那汨流成河的血液中注意到了他已經停止起伏的胸膛與那凝固在他臉上的表情。他垂下眼簾,赤腳走近他的身邊,在他身旁蹲下,不管血液是否在他的衣上留下一片凌亂的汙漬,只是兀自的伸手將他擁入懷中,用手蓋上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皮上輕淺的吻了一吻。

  「你知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他依附在他的耳邊細語。「伊里亞德。」

  他將他重新放回地上,摸著胸前留下的兩個洞,先是將食指和中指探入其中一個。肌肉混著血液貼附在他的兩指周圍餘有少許的熱度,他抿著唇,放輕了力道,直到從中摸出子彈,才粗喘著氣,將那個刺痛他肌膚的東西夾出扔到一旁。

  「該死。」他兩手蓋住自己的臉,直到那個虛假的心跳趨緩,才伸手又摳出了另外一顆。銀彈在他的兩指間製造出焦痕,但比起那些疼痛,他更在意的卻是那份在他血液中奔流的原始本能。

  「該死、該死的。」他再度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跪坐在他的身體旁邊,早已沒有了初醒時的那份餘裕,顯得既狼狽又愚蠢,而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此刻這麼愚蠢而狼狽過。

  直到過了片刻,身體的溫度褪了大半,他才深吸一口氣,將蓋住臉的雙手放下,重新將伊里亞德的身體攬入懷中。從肌膚相觸的部份,他可以感受到他的身體也在漸冷,而時間迫在眉睫。於是他微斂雙目,將一雙銳利的牙齒進他的頸側,舔食那些尚未流盡的血液,才將他放下,以手指劃開自己手腕的血管,湊到他的嘴邊,讓那些血液滲入他的嘴唇,有條不紊的操縱血液鑽入他的身體,竄入那些破口修補,最後匯流到他的心臟驅動他跳動。

  聖者喘著氣再度跑向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艷麗的景象,竟讓他不知不覺想起大殿上,那尊聖女的狂喜。而費里和莫林坦晚了一步才到,見到室內的景象,其中一人拉住聖者向外,一人則掏出槍對準艾西蒙扣擊板機,並大聲呼喚其他在外的護衛隊成員。

  「等一下!」聖者大吼,在莫林坦再次扣擊板機的時候,費里沒能拉住他,只因為他這個拉手的舉動,險些射到進來的其他人身上。他氣急敗壞的揪住聖者的領子,說道:「您該知道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若不殺了那傢伙,我們所有人今天都得死在這。」

  說完,他將他推向費里,再次瞄準艾西蒙說道:「帶閣下出去。」

  「你不能,你無權這麼做。」聖者將臉貼向他的臉側,雙目不再如無波的一汪池水而承滿狂瀾。「莫林坦,你無權這麼做!」

  「我只是尊崇神的旨意。」他再次對準艾西蒙扣動板機。「肅清異端是我與其他人被賦予的使命,閣下。」

  在填裝子彈的空檔,他瞥了聖者一眼說道:「而這項使命,一向是您授與的。我們不過只是尊崇您與祂的教誨罷了。」

  聖者怔忡的看著他,顫抖著唇說道:「可是……伊里亞德曾是、曾是你們的兄弟啊……」

  「您忘了嗎?葛瑞也是。」他咬了咬下唇,見子彈奈何不了艾西蒙,朗聲說道:「以護送聖者優先,全員撤退,由我來殿……」

  聖者只來得及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乍響,下一秒他就見到莫林坦當著他的面被剜下頭顱拋擲身後。他恍惚的看向艾西蒙原本待著的位置,那裡除了一攤血泊與幾顆浸在其中的銀彈以外,已經不見伊里亞德。他再轉頭,只見一個隱約的影子一一附在其他向外的人身上,再離開時只有一具無頭的軀幹向前倒去。

  他抱著自己的頭,咬緊牙齒,渾身顫慄的跪坐在地上。血像一條蜿蜒的河匯集到他的身側,他顫顫巍巍的看向血液的源頭,從他身上的一枚徽章,認出了他是不久前還對他笑過的費里。他撐大眼睛看了許久,直到一雙赤裸的腳站到他的跟前,他才又恍惚的沿著染血的白袍一路向上望去。

  「克萊斯特。」艾西蒙垂下眼簾,帶著憐憫而諷刺的眼神看向他。「你的神並沒有救贖你,這裡也沒有人蒙受祂的恩寵。」

  聖者皺起眉頭看著那張濺血的蒼白臉孔,對於他稱呼的那個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卻想不起來那到底屬於誰,對方又是如何得知那麼一個名字。只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並不如他外表看上去的那般無害,否則他的衣袍不會呈現那晦暗的酒紅。

  「你為什麼……」他低下頭看著地上汨流的血液映射出的倒影,隱約看的見自己的狼狽,卻沒看見那個人也包含其中。他咬緊自己的唇,直到一陣刺痛使腦袋清醒了些,他才再度抬頭對上那個人的視線。「你為什麼要殺了所有人?」

  回音在偌大的空間和廊柱間迴盪,他從中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如何薄弱無力,像是一場笑話。

  「你又是為什麼要殺我?」艾西蒙靜靜的看著他,如周遭稀薄、微冷的空氣,不帶任何情緒的將他的話又返還給他。

  「你殺了很多人,聖殿有義務處置你,使你洗去汙穢重回祂的懷抱。」

  「你們也殺了很多人。」他悲憫的看著他,從他眼裡捕捉到一絲動搖。

  「這不一樣。」

  他蹲下身子使自己的視線與他持平問道:「有哪裡不一樣?」

  「我們是為了……」他摸著自己的額頭,恍惚的看著他沾地的衣服再度變得濕潤。「保護所有人才……」

  「但你們還是殺了很多人。」他微弓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使他的視線對上自己的眼睛。「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孩子。那怕你的手上不曾沾染過鮮血,但許多人卻因為你而死,其中不乏那些無辜的人。」

  「怎麼可能……」他哽咽,猛地怒視著他。「那些受到審判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他輕輕的笑了一聲,問道:「伊里亞德,不是無辜的嗎?」

  他剎那將視線看向他。

  「那些為村人醫治病痛的村婦,不是無辜的嗎?」

  「那些只是安份守己的活著的人,不是無辜的嗎?」

  「……住口。」

  他緩慢的站了起來,朝旁邊站了一步,指著那些連門口都沒有踏出去的屍首問道:「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又不是無辜的嗎?」

  「住口!」他摀住自己的耳朵,沒有去看任何一個地方,只是將視線落在自己身前的那灘血上。

  「你和你的神一樣的偽善,克萊斯特。」他再度踱步到他的身前。「你們都只是利用他們,來避免弄髒自己的手而已。」

  聖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瞧瞧你自己的樣子,祂又給了你什麼,讓你選擇拋棄自己的名字?」他再度蹲在他的面前,從那灘血的反射看著他的表情。「你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會以為自己救贖的了其他人?你不過也只是祂園子裡眷養的一隻羔羊,以為受到祂的疼愛,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了嗎?你錯了,你根本什麼也做不到。」

  他恍惚的看著他的臉。

  「現在看看你的身後,克萊斯特。」

  他下意識的聽從他的話語看向自己的身後,那對隱約可見白色翅膀不再純白無暇。

  「你已不再蒙受祂的寵愛了。」

  說完,艾西蒙站起身子,逕自穿過屍首與血灘走向棺木,彎下腰,動作輕柔的將伊里亞德從中抱起。幾朵潔白的百合因他的動作掉落在血窪中,漸漸的染上那抹深沈的赤紅。

  「……你又是為什麼要放過我?」

  聖者的袍子也不再是純白無暇。

  艾西蒙低頭看著懷中像是睡去了的伊里亞德,過了片刻才說道:「伊里亞德曾經說過你的事情。」

  他猛地抬頭看向他,而艾西蒙也將視線投向那個已經忘記自己名字的聖者。

  「你知道伊里亞德為什麼不肯殺我嗎?」

  他緊抿著下唇,看不清楚背光的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過去我一直是吸食那些狩獵到的動物的血液,今天是我第一次動手。」他低下頭,以唇輕輕的碰了碰伊里亞德的額頭。「伊里亞德也知道這點。」

  說畢,他抱著他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在經過聖者面前時,聖者驀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以顯得慌張的口吻問道:「你要帶他去哪裡?」

  他憐憫的看著跪在自己身旁的聖者說道:「一個你到不了的地方。」

  「你不能……」

  「你永遠也保護不了他的,孩子。」他打斷他的話。「你只是喜歡掌握他的感覺而已。」

  聖者看著他的表情失神,他也沒再開口說話,只是緘默的注視他的表情一陣子。最後轉頭,往前一踏,輕巧的將他被捉住的衣角抽回,抱著伊里亞德,沿著月光照亮的長廊向外走去。
凡是提到神的對話
無論出現在哪一種文體中,總給我很有距離的感覺
畢竟人篤信神,或許是選擇了他所願意相信的,未必是神或神的旨意本身
但對白始終圍繞著凡人 又重新接回了地氣
我讀著讀著於是發現 不管神出現多少次 不管這個詞彙給我多少冷漠
故事終究是一個關於人的故事
星心亞 寫:凡是提到神的對話
無論出現在哪一種文體中,總給我很有距離的感覺
畢竟人篤信神,或許是選擇了他所願意相信的,未必是神或神的旨意本身
但對白始終圍繞著凡人 又重新接回了地氣
我讀著讀著於是發現 不管神出現多少次 不管這個詞彙給我多少冷漠
故事終究是一個關於人的故事
畢竟神還是出自人哪。
說不定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只有借著神這樣名義行動的人而已。

謝謝星心亞的留言

阿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