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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秋田縣日東株式會社雜貨部之梅田君,他知道我在東京與大阪熟人很多,復又經過東京青商會青木、澤渡與鈴木等三人的極力推薦,我們之間的交往由生變熟,進而成為莫逆之交的死黨。

梅田夫人的厨藝不佳眾所周知,若將她拿與青木夫人相比較,只能用「天淵之別」來形容。每次我要是寄宿梅田家裡,梅田夫人都會以和式炒飯招待我。長期一成不變,讓我吃得有點乏味之感覺。這種日本式的炒飯,香味不夠辣味却是十足。
每次都讓我吃得噴嚏難免,汗水淋漓,回到房間裡就只有猛灌開水。

某日去秋田遊覽路經梅田家,我擺著一付打秋風的樣相出現在梅田家。我之到來梅田十分高興,立刻吩咐太太下廚房準備午餐。不一會兒,一陣熟悉的鍋炒辣味直嗆入鼻,不用多說今天的午餐,肯定又是梅田夫人的日本炒飯了。

儘管我不喜歡它,可是在當年尚未成就之前,能省則省之,因此,我打算忍耐著吃下這頓炒飯。稍頃,梅田夫人端上一大盤炒飯,三付碗筷和一大碗蛋花湯。我很餓便不客氣的吃將起來,飯扒入口我發覺,今天的炒飯味道與往昔不同。我好奇問她加了何種調味料?

她笑笑回我說:「它是從烹飪班帶回來的七味唐辛子,老師說這種辛香料滋味好之外,它還具有健胃整腸的功效呢。」她見我聽得入神,頓了頓並得意的接著說:「我今天剛帶回來您就趕上,看樣子您還蠻有吃福的嘛。」

一向嘴尖舌利的梅田夫人,哇啦哇拉的說了一大串,眼見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怪不得梅田對她心服口服。她的話我揣摸了好一會,這才意會出她所說的「七味唐辛子」,不就是我們常用的「五香粉」嘛。少見多怪,我還差點彆她唬弄過去咧。

回到台灣請朋友上「櫻之戀」日本館請客,藉著空檔問問廚師,請他告訴我七味唐辛子的內容。大廚清太郎為人和藹,團團圓臉笑容滿面。他的招牌咪咪眼,時刻都綻設著慈祥光輝。因為我常帶客人前來消費,兩人之間的友誼還算不錯。

他咧著一貫笑容對我說:「劉桑!所謂唐辛子嘛,它就是以紅辣椒為主的日式調味料。它可以活化人類的交感神經,加速人體新陳代謝功能。」稍停他又繼續說道:「七味唐辛子與台灣的五香粉相似,它的主要配方是山椒粉與芥子、麻實、陳皮、黑芝麻、以及熟透的紅辣椒研磨成粉混合而成。在做料理之前稍過油,做出來的料理就不會太辣了。」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換口氣接著又說:「今晚我就提供一道,用唐辛子提鮮的田園炒麵請您品賞吧!」他用胡蘿蔔汁和麵做成麵條,橙紅色的麵條很是搶眼。炒麵裏搭配佐料有火腿丁、炸蝦片、玉米粒、青椒丁等等。將燙熟的麵條,以清水沖洗掉它附著的黏液。

然後爆香猛火快炒,稍待鍋內湯汁收乾,立即放入量的七味唐辛子,翻炒均勻之後裝盤上桌。由於顏色搭配搶眼,七味唐辛子的香氣撲鼻,一端上桌人人垂涎挑起食慾。大廚親自在桌旁侍候,他用小盤子將麵分好端給個位顧客。陣陣香味撲鼻而來,三人吃掉六人份的一大盤。

吃完之後有人還覺得不太過癮,嘴裡嚷嚷想要再吃一些。大廚清太郎笑笑不表意見,我一向請客都是以客為尊,於是慷慨的再訂一盤七味唐辛子炒麵請客。這回用的主材昰普通的台灣油麵條,佐料只有青蔥和火腿,還有幾顆雞蛋陪伴。

這盤台式七味唐辛子炒麵送上桌來,大夥兒又是一陣急忙,三人吃得胃撐肚飽,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櫻之戀」餐館。在我沒和日本人有生意來往之前,每於電視或電影中,見到日本太太對丈夫的體貼羨慕不已。

清太郎說:「日本主婦對於丈夫很體貼,除在料理上用盡心司之外,『茶泡飯』也是他們對丈夫的另種體貼。」對於「茶泡飯」一無認知,直到登陸日本之後,這才知道它是日本太太給丈夫的貼心小吃。因為晚歸的丈夫必然會肚子餓,有碗茶泡飯端上桌來,不僅可以填飽饑腹,更可表現出妻子對丈夫的細心和體貼。

某日,我在台北招待小林君吃午餐。在一家料理店的菜單中,竟然出現「茶泡飯」的品目。小林君問我說:「他們也有提供『茶泡飯』啊!」。驚訝之餘我不禁暗想:「啥麼時候開始,就連茶泡飯也在台灣登陸啦?」

基於好奇詢問店家的服務人員:「難不成會有客人點吃『茶泡飯』?」店家服務人員回答說:「當然有啊,除了一些日本遊客,或者一些派駐台灣之日本人外,很多台灣人也會點吃呢。」稍停她又補上一句說:「日本人是為思鄉而吃它,但台灣人吃它或許是趕流行吧?」

當台灣經濟起飛之時,許多日本公司與台灣公司合作。那些派駐台灣的技術人員與家眷,在台灣租屋長久居住者不少。離鄉背井思鄉情切,為了安慰思鄉之情,乃有日本料理店之陸續開張。

而這些離鄉背井的遊子旅人,思家心切找上門來,吃碗茶泡飯足可滿足其思鄉情愫。這日,我在上野別莊與青木君相聚。兩人談完正事之後,坐進別莊內的咖啡廳閒聊。兩人暢談之中,我突然的提到茶泡飯之事,於是青木君便講了一則茶泡飯故事給我聽。

他說:「日本人的茶泡飯淵源眾說紛紜,比較可靠之源頭應該是來自京都。故事起源大概是這樣;有位外出應酬的丈夫深夜回來,滿臉酒氣疲憊說話已經含糊。可是他卻開口要妻子弄些吃的給他果腹。三更半夜裡如何張羅?

但見丈夫連連喊餓,巧婦難為無米炊,太太心急不知如何是好?」青木君稍停話頭,喝口咖啡之後繼續說:「或許是情急智生,腦海裏靈光一現,想到晚飯有剩餘放在餐櫥內。於是決定先煮一壺開水泡上煎茶,然後利用煎茶水澆於冷飯上。日本家庭大致相同,通常在每個家庭裏,多少都會有些現成之昆布海苔。」

停了半分鐘之後他繼續說:「將昆布或海苔一起放在茶泡飯飯碗內,端上桌給丈夫充飢,省時省力且又方便。這位太太有過這回經驗之後,遇上相同狀況之時,她便以茶泡飯應付他的丈夫需求。」由於這位妻子之巧思,在「窮則變,變則通」的道理下,她就成為「茶泡飯」之創始者。鄰家主婦見到那婦人深受丈夫之疼愛,問明原因方知是「茶泡飯」的功勞。因此左鄰右舍之家庭主婦,有樣學樣,從此「茶泡飯」便在京都流行起來啦。」

京都祇園的藝妓們,為了抓住恩客之心她們也學會此招。對於照顧她的男人依樣服伺,搏得恩客之賞賜不計其數。之後,隨著這些尋芳客之推廣到家裏,「茶泡飯」這玩意兒,遂成為廣為流行之的時興啦。全國家庭主婦爭相援用,於是「茶泡飯」就遍佈日本各地了。

青木君的故事真實性有多少在下我不得而知,但見他說的有模有樣姑且信之。嗣後青木君又說:「其實茶泡飯流傳至今,它的內涵已諸多變化。有人使用其他茶水,有人則改用高湯瓜代茶湯。至於內容上也變得五花八門,除了加入海苔昆布之外,有人喜歡加入櫻花蝦乾、小魚干、或生鮮之魚肉、甚至還有人加入味噌提味呢。」

時至今日,「茶泡飯」在日本已演變成一種獨有之文化。現今之茶泡飯有人不用茶水,而是用開水加鹽酒味精味琳調味澆飯,這種吃法也被稱作「茶泡飯」呢。由於青木君的說明,明日我與奧平君有約,到時候再求證必可知道真假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