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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的第一天,三人穿越荒廢已久的阡陌田野,這裡以前應該有農家在種植枯雪藤。接著他們步入崎嶇不平的山道,穿過寒帶林區。趁著雪勢緩下,艾列金進入剛發現的雪地溫泉裡泡澡舒緩身心。愛特萊兒和娜迪雅也隨後進入溫泉,她們兩人並不介意讓艾列金看見自己的裸體,而艾列金也沒太大的生理反應。
  
  娜迪雅一時興起,提議要幫艾列金擦背。艾列金雖然拒絕,娜迪雅仍然強硬地堅持要幫忙。就這樣讓她彆扭地幫忙擦了幾下背,艾列金覺得不舒服,再沖個身體後便不悅地拎起衣服離去。
  
  艾列金在營火旁煮著火棗酒,這是北伐軍暖身時常飲用的酒類,亞蘭納人也能喝這種酒,然後他再烤個幾塊肉乾當主食。
  
  愛特萊兒整理好衣裝後來到營地旁,艾列金用溫水正漱著口。
  
  「你好像不喜歡娜迪雅。」愛特萊兒找個離營火近又暖的地方,底下放一塊木板坐著。「她不好看嗎?」
  
  「還可以。」艾列金只是冷淡的回應,眼神倒映著營火的火光。
  
  「我以為你對任何女人都抱有幻想。」
  
  「那是女人嗎?是小女孩。」艾列金糾正她。
  
  「有不同嗎?」
  
  「小女孩是愚蠢的,既幼稚又不懂看人眼色。」艾列金說:「初戀無限好,本該是男人心中最好的回憶之一,偏偏我第一個女人就和她一樣;任性又不懂事。」一想到初戀,艾列金的內心頓生陰影。「我絕不和那種女孩有任何肌膚之親。」艾列金倒了一杯酒遞給愛特萊兒。「喝嗎?這會讓身體很暖喔。」
  
  娜迪雅剛泡完溫泉出來,衣服也沒穿好裸著上半身,一看見艾列金手中那杯飲品正冒著煙二話不說便搶過來喝。「哇,又燙又暖,是火棗酒耶。」
  
  「妳看,這種行為要怎麼討人喜歡?」艾列金隨後又輕聲補上一句:「還有,我最討厭同性戀,男女都一樣。」
  
  愛特萊兒不悅地回應:「愛情是平等的,你該學會尊重別人的選擇。」
  
  娜迪雅看著兩人,「怎麼?說我什麼?」
  
  「沒妳的事,喝妳的東西。」艾列金又問:「光翼天界人是精神體,不需要飲食。聽說白翼天界人啜飲露水、喝花蜜就能過活,妳跟人家喝什麼酒?」
  
  「有東西吃難道不吃嗎?吃了也不會有壞處。」娜迪雅回嘴道。
  
  在營地短暫休息之後,他們三人再次啟程趕路。
  
  雪原一望無際,灰暗暗的天空就連地面也被漆黑的雪覆蓋,走在這片雪地上令人感到不安。因為一來視線不佳,二來你不知道前面會不會有看不見的深坑在等著你。一腳踩空的話,那是連哀聲都沒有就直接和這個世界道別了。
  
  如果是娜迪雅的話,應該還能靠自己飛上來吧?「娜迪雅,妳走前面。」艾列金說。
  
  「為什麼?」
  
  「妳是我們三人之中最敏銳的人,當然要由妳在前方作為預警。若妳能為我們引導前路,那麼愛特萊兒也會比較安心。」艾列金反問:「還是你要讓最沒用的我走在前面?」
  
  單純的娜迪雅一口答應。「好,你都那麼說了,那就讓我走在前面。」
  
  即使做足準備,艾列金仍覺得舉步維艱,他踩在雪地的步履越來越沉重,稀薄的空氣一而再地剝削他的體力。但是不管路程再怎麼遙遠,艾列金依然堅持要撐下去。愛特萊兒和娜迪雅兩個女流之輩都沒哀出聲了,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輸給她們?
  
  「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娜迪雅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四周。
  
  「我聞到了,從南方吹來的濃厚血腥味。」愛特萊兒亦有同感。
  
  艾列金喘著氣,差點呼吸不過來。他暫時將背囊放下,旋開水壺喝了口水,他是三個人中最慢感覺到異樣氣氛的人。「這、這好像是安茲羅瑟人的味道,有一股很重的壓迫感。」
  
  「越來越近了,怎麼辦?」娜迪雅慌道。
  
  「什麼怎麼辦?趕快把掩光衣穿好,然後躲進雪裡把自己暫時埋起來。」艾列金從他的背囊中取出兩顆淡藍色的球狀物,裡面真的是什麼東西都有,就好像早已預料到各種會發生的情況般事先就已準備周全。「這叫薰染球,它本身無色無味,功能在於擴大周遭環境的氣息藉以掩蓋神術者的存在。」艾列金捏碎兩顆薰染球後,接著強硬地要把娜迪雅塞進雪地裡。「妳快藏進雪中,磨磨蹭蹭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三人狼狽地將自己埋入雪地,而艾列金除了臉之外,身體已經盡皆沒入黑雪中。這時的他除了皮膚被黑雪的凜冽刺骨冰寒給凍僵外,還有因緊張而加快的心跳。兩項因素讓艾列金身體止不住顫抖,並暗自祈禱這團不祥的邪惡氣息能盡早離開,否則以他的血肉之軀恐怕禁不住長時間待在黑雪裡像個屍體般僵直不動。
  
  黑雪的可怕低溫,即便艾列金身上還藏著懷爐以及保暖帶,大概也只能支撐約半刻的時間。再久的話,艾列金就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把自己埋進黑雪後變成冰棒的傻瓜亞蘭納人。
  
  寒風送來鹿呻號角的鳴聲,這是安茲羅瑟天空部隊在出征時被前頭的引導者用來指示大部隊前進的信號,同時也被視為一種鼓舞士氣的方式。
  
  艾列金聽慣了鹿呻號角,加之他有經過儀式洗禮,因此對鳴聲免疫。娜迪雅和愛特萊兒這兩個天界人可就慘了,她們因號角聲而驚惶痛苦,身體產生麻木感,神智也渙散。
  
  「好……好難受。」娜迪雅在雪中不斷地翻動身體。
  
  「忍著點,別被發現,等一下他們就離開了。」艾列金輕聲勸道。
  
  「惡、惡魔的號角。」愛特萊兒的聲音在顫抖。「耳朵……好痛!」
  
  即使無法看清灰暗的天空,但是安茲羅瑟人穿越雲層時那扭動的詭異影子看了還是讓人提心吊膽。
  
  「黑壓壓的一片把雲層都佔滿了。」艾列金頗感驚訝。「這空軍的數量有夠驚人!」
  
  安茲羅瑟天空部隊飛越雪原頂端,一個個呼嘯而過。他們帶來的可不只是懾人的號角聲,連帶著空中也飄起血雨。
  
  極寒的雪地怎麼可能會下血雨?艾列金很清楚,當迷信的安茲羅瑟人要出征時可不只吹號角、卜卦、搖旗吶喊,他們還會殺害亞蘭納人以及戰俘來祭旗。這陣血雨八成就是從祭祀品的身上滴落的,安茲羅瑟人嘴咬著血淋淋的屍首在空中飛翔,血液就這麼順著風勢降下。
  
  所有安茲羅瑟人振翅朝著同一個方向疾馳飛行,就像是群聚的候鳥要遷徙一樣,一波過了緊接著另一波跟著飛來,要是能在光亮的地方抬頭望去,肯定是種讓人驚嘆的奇觀。
  
  「好痛好痛。」娜迪雅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快……受不了。」
  
  無法忍受的人又豈止是兩名天界人?艾列金在極寒中也變得迷迷糊糊,神智就要渙散。到底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要經過?他們再不快離開自己真的要被凍死在此了。艾列金已經感受不到肢體的知覺,他連動根手指頭都覺得困難。
  
  幾條可怕的惡魔身影由空中降落,似乎是夜堂掌旗者。
  
  領首者帶著一名旗手以及兩名成員在雪地之中嗅了嗅,好像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里塔奧將軍,這裡發現一個亞蘭納人。」惡魔把艾列金從黑雪中拖出。
  
  「里……塔奧,我……我是艾……列金。」
  
  「艾列金?你躲在這裡做什麼?」里塔奧將軍問。這名將軍身形高大壯碩,身體滿是大顆的膿皰和暗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感染了什麼可怕的疾病。實際上這只是他的皮膚狀況,與疾病或崔恩症完全無關。
  
  「這裡還有兩個已經癱瘓的天界人。」掌旗者叫道。
  
  娜迪雅已經昏迷,愛特萊兒則發出痛苦地哀聲。
  
  這幾名夜堂軍兵吸引了更多的安茲羅瑟人降落。一名無鼻無眼,茶色捲髮,形貌有點可怕的惡魔帶著手下飛了過來。「停下來做什麼?我們就要遲到了,想被利芃妮總司令責罰嗎?」他是昭雲閣督軍庫力哲,人稱「魔弈」。
  
  「我們發現艾列金和幾個天界人在此。」里塔奧說。
  
  魔弈面向艾列金,隨即運使魂系神力將一股能量注入艾列金的身體,使其擺脫黑雪的桎寒,冷氣由艾列金的口中被逼出。
  
  「唉,好多了。」艾列金晃頭晃腦的起身。「感謝大人。」
  
  「他們由我來處理,你快跟上隊伍。」庫力哲下令道。
  
  里塔奧不再久留,帶著手下與掌旗者振動獸翼,朝天飛去。
  
  魔弈和魔典同為果報之城的將領且是前後輩的關係,雖然階級差不多,但魔弈在輩份上高魔典一階。「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大人,再不出發會趕不上集合時間。」他的部下提醒。
  
  「影休大人另外有吩咐,如果見到艾列金一行人就要讓他們前去魁夏。」
  
  「可是她們是天界人,要殺掉她們嗎?」他的部下又問。
  
  魔弈對這個提議顯然不感興趣,「別浪費時間了,我們走。」
  
  「喂,庫力哲大人,您得幫我把這兩個女孩救醒。」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天界與安茲羅瑟戰爭當中,不取她們的命已經是算她們好運。」庫力哲說:「北境已被戰禍波及,想要活命就別留在此。」
  
  「我也想離開。」艾列金無奈地表示:「但您看這兩個女人的情況……她們是受到鹿呻號角的聲音傷害,您行行好將她們救醒好嗎?這對您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他斷然拒絕。「辦不到。」
  
  「這裡是荒山野嶺,又不可能有魔異坑獸……」
  
  「好了,別礙著我。」魔弈指著東南方。「那裡以前有間天界的禮拜堂,現在應該廢棄了。如果你能在那裡找到聖水讓她們兩人飲用,情況應該會好轉。」
  
  雖然與目的地相反,但為了愛特萊兒也只好過去碰碰運氣。艾列金背著還有意識的愛特萊兒,雙手抱起娜迪雅,背囊則牽一條繩子綁在腰部一路拖行。幸好這兩個女孩不算很重,對艾列金來說並不吃力。可是對整個旅程就是時間上的拖延,他們在三天內真的能順利離開北境嗎?艾列金可不敢做這種保證。
  
  荒廢的禮拜堂雖然又破又舊,基本的設施和物品卻都沒被戰火波及。艾列金讓兩人躺在地上再四處搜尋有無殘餘聖水可用於治療,但不管他怎麼找,這座廢墟裡是什麼都沒有。
  
  「世事不盡如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救妳們。」艾列金垂頭喪氣的連聲哀嘆。
  
  「如果要聖水,我身上有帶一些。」愛特萊兒說。她就像乾枯的樹木,精神全被吸乾。
  
  「小姐,以後這種事妳要早說。」艾列金從她身上找到聖水,隨後讓兩人飲下。「剛剛妳就該先自己喝一點。」
  
  「我的身體麻木,手臂使不上力,無法開口。」
  
  雖不是什麼嚴重的疑難雜症,卻因此讓艾列金氣力放盡。
  
  恢復活力的娜迪雅很快又生龍活虎起來,她跑到一架陳放已久、灰塵積厚的鋼琴旁玩耍。「有鋼琴,我彈給你們聽好嗎?絕對比那吵死人的號角聲悅耳。」她試彈了一下,鋼琴久無保養調音導致音色完全走味。
  
  「別鬧了,妳們兩個人搞得我好累。」艾列金仰躺在木椅上,整個人昏昏欲睡。
  
  娜迪雅才不管艾列金的生理狀況有多疲憊,她依然手指靈動的彈奏鋼琴。
  
  兩名天界人剛恢復健康,艾列金也全身痠痛,趁此機會休息一下也好。
  
  鋼琴演奏聲剛響起,艾列金便沉沉地進入夢鄉……
  
  演奏會即將開始,聽眾魚貫地走入,每個人都很有順序的對號入座。
  
  「艾列金,你規矩點把腳放下來。」貝爾拍下艾列金那一雙跨在對面座位上的腳。「亞基拉爾大人不喜歡人家這樣。」
  
  「我知道,那傢伙的規矩比我的頭髮還多……」服裝儀容、應對進退、用餐禮儀、階級制度,亞基拉爾無所不管。他自己的人形不蓄鬍,所以手下也不可以留鬍子,因為他認為嘴上無毛才是有禮貌的表現。安茲羅瑟人重視指甲和牙齒,因為那是原始的求生工具,所以凡是指甲斷裂、缺牙的全都會被亞基拉爾數落。連牙齒和指甲都保護不好,跟人家當什麼戰士?所以在邯雨裡,就連庫雷這巨人也不會蓬頭垢面地出現在軍營中。「因為亞基拉爾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才聽你的話。」艾列金看向坐在他左邊的那個人,同樣是一進音樂廳就跨坐在椅子上,一臉昏昏欲睡。「貝爾,你看我旁邊那傢伙也是一進來就想睡,你不叫他?」
  
  貝爾很認真的坐在位置上聽音樂,他一臉嚴肅的模樣根本不像是來休閒放鬆的,還比較像是過來工作。這也難怪,因為今天舞台上的表演者是亞基拉爾,也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突然就要做鋼琴演奏。在座的人都不是音樂學院的院生,忙碌期間還得過來做這種音樂素養教育,難怪聽眾們都提不太起勁。
  
  艾列金搖著身旁那個打盹的人。「齊爾特別睡了,亞基拉爾會不高興。」
  
  齊爾特撥開艾列金的手,瞪了他一眼後又繼續閉目養神。
  
  艾列金轉向問貝爾。「他到底是不是吸血鬼?別的吸血鬼都是在黑暗裡出沒,一遇到光才休息,他就與其他吸血鬼不同。」
  
  貝爾以眼神示意艾列金安靜。
  
  演奏開始,眾人靜下心來專注聆聽。艾列金看向他身旁已經陷入沉睡的華馬王子齊爾特,越看就越不順眼,因此他準備等待時機惡整齊爾特。
  
  樂章告一段落,亞基拉爾正翻動樂譜,艾列金見狀便搖著齊爾特的身體。「喂,演奏結束了還不拍手?亞基拉爾大人要生氣了。」
  
  齊爾特睡得迷糊,一臉惺忪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身子抖了一下後見音樂停住便慌忙地鼓掌。然而,得到的反應卻是全場聽眾側目的眼神。
  
  亞基拉爾繼續彈奏,表現得不動聲色。坐在齊爾特左邊的特密斯則臉色發青,嘴角抽動。
  
  齊爾特知道自己做錯事,馬上畏縮的低下頭,並以眼角餘光瞪著艾列金。
  
  艾列金掩嘴偷笑。
  
  「王子殿下,你到底懂不懂禮儀?」特密斯從喉間發出微量的聲音。「演奏會是開場行禮以及全部樂章結束才能鼓掌,第一樂章剛結束,你拍什麼手?」
  
  齊爾特默不作聲,他知道自己被一個亞蘭納人給整了,對艾列金自然懷恨在心。
  
  艾列金根本不理會他,反正沒自己的事,隨後聽著聽著也漸漸有了睡意……
  
  「喂,別睡了,快起來。」艾列金被娜迪雅搖醒。「真有那麼好睡?我彈得有那麼爛嗎?」娜迪雅向艾列金抱怨道。
  
  誰曉得呢,艾列金可是一個音節都沒聽到。「我有點疲累,還作了個聽演奏會的夢。」
  
  「我們該怎麼辦?」愛特萊兒已經恢復精神。「外面全是備戰的安茲羅瑟人。」
  
  「亞諾瓦爾前方一定是一場激烈萬分的大戰,光是想像戰爭的慘況就已經讓我雙腳發軟卻也興奮無比。」艾列金表示。
  
  「天界會贏得戰爭!」娜迪雅毫無來由地做出結論。
  
  艾列金發出嗤聲。「戰爭還沒打完妳就能預見未來?」
  
  「這是一定的,自古以來暴政必亡。安茲羅瑟人殘暴無情,將戰火波及到無辜的天界人民身上,甚至轟炸天界平民住宅區殺害無數生靈,連長者和幼童全都不放過,諸神不會饒恕這些人。」娜迪雅厲聲道。
  
  愛特萊兒就是在逃難中眼看朋友、隨從被殺後,跟著落入艾列金手中。對於娜迪雅說的話雖然沒有直接表態,內心十分認同。
  
  「殺敵梟首的事我也幹過,全身掛滿死人頭時還可以拍張紀念照,要知道死人是沒人權的。就我來看……天界和安茲羅瑟人根本相差無幾。我在前線待過一陣子,所以我知道天界人的淨化對象是所有安茲羅瑟人,他們才不管什麼大人小孩、傷者弱者、健壯的人或殘廢的人,天界人揚手就叫安茲羅瑟人成為一縷白煙。」
  
  娜迪雅指著艾列金。「你也一樣,凡是怪物、邪門歪道或異教徒全都不是好東西。」
  
  「別不分青紅皂白,戰爭就是這樣哪裡有對錯?」艾列金哼道,「就算今天天界的領區被攻破後婦女全被強姦、財物全被掠奪、男人全部被殺光我也不會覺得安茲羅瑟人有錯。戰爭就是這麼一回事,妳少幼稚了。等我帶妳去一次前線妳就能明白那種地方只問暴力而不講正義,在各種無奈和唏噓中本來就充滿瘋狂,在生與死的界線上體會掙扎的快感與壓力,當夥伴一一陣亡後身心的痛苦以及複雜的思緒糾結會更加強烈。記住我的話,在戰場中的唯一真理只有殺敵與被殺,什麼長篇大論去講給神聽吧!祂們不會管妳也救不了妳。燒殺搜括只是撫平那些戰士心中無底深邃的空虛而已,勉強只能算是一點補償,甚至我還覺得那根本遠遠不夠。」
  
  「但是吟遊詩人都說……」
  
  艾列金打斷娜迪雅的話,「別把那些腐儒們說得天花亂墜的話當作整個世界,妳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見證。特密斯能夠一劍殺萬軍,亞基拉爾還能一筆動天下,詩人們就更厲害了,一張開嘴巴就留下了歷史。」
  
  「你的意思是說人家講的都是錯的嗎?」娜迪雅根本聽不懂艾列金想表達的意思。
  
  艾列金嘆息道:「我好難和妳溝通。」
  
  娜迪雅和艾列金爭吵的內容顯然不是愛特萊兒現在關心的事。「那現在該怎麼辦?我們的行程延宕了,真的能在三天內離開北境嗎?」
  
  「我可是艾列金,我說能就是能,我也不想凍死在北境。」艾列金說:「我已讓手下更改會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