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操作的憨仔』

  文瑞老爹常說:「成功之路並非僅只一條,正向之路行不通,來個反向操作,說不定它也可以通達成功之地呢。」摯友憨仔的成功,正是正名老爹所說的話是正確的。這年秋熟溪蟹正肥之時,天候晴朗,秋高氣爽,不禁令人思蟹之心大動。卻見熟友憨仔帶著竹簍,說是要去螃蟹養殖場購買毛蟹。憨仔名字帶憨人雀不憨,人家可是留日歸國的農經博士耶。

  前年學業剛結束,他就收拾好行李直奔鄉關而回。他對美麗如水的北海道毫不留戀,心目中似乎只有自己的偉大的計畫要做?可是他所做的決定,讓他老爸老媽二老氣得直跳雙腳!憨仔回鄉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父親廢棄不用的一排豬舍。接著大興土木,在其清理出來的豬舍內挖掘深池。旁人問他準備幹啥?他沒透露口風。每天只見他人神秘的進進出出,而與他接觸最多的是我家老五。

  我曾多次詢問老五,他卻用很政治的口吻對我說:「對不起,無可奉告!」雙十節學校放連假,三天時間老五都與憨仔耗在一起。吃過中飯還看見他的人,可是一轉眼就沒見到他了。當晚我睡得很早,正當睡意朦朧之際,老五將我搖醒說,憨仔有事邀我過去一敘。看看腕錶八點不到,於是我翻身起床披上外衣,尾隨著老五一起去看憨仔。到了他家的豬舍,我被內部的設施嚇一大跳。

  五口面積一樣大小的水泥池子,圍牆深度約有人腰高度。池內有段長長的斜坡,粗眼瞧去有點像是養蛙池池子。可是看個仔細卻又不像。因為池內挖有深溝,使池水形成迴流系統,這種設置可以讓水循環不息,做出最佳的水資源利用。一座巨大的濾水池,利用馬達抽水上塔,經由過濾再送入池中,於是整個循環系統生生不息,設非有相當之腦筋者,很難設計出這麼完善的水資源循環系統。

  之後我家老五告訴我,我才知道它的用途。而這套高端的循環系統,它的設計者正是阿坤伯家,就讀於水利工程的二兒子清田哥。今晚憨仔找我的目的,希望借重我的行銷理念與方法。我們談得很多很廣,返回家中已是子夜時分。上床之後,整個腦子裏都是盤旋著,憨仔的螃蟹養殖與銷售計劃。我真沒料到一個小小的計劃,竟然會引起我內心這般的震撼。

  翌日,我帶著睏臉陪憨仔去後龍購買蟹苗。首批試養一萬隻幼蟹,採以自然飼料飼養法,並觀測和記錄牠們生長狀況。一個月後找到適當的飼料,聽從農會人員之建議改以飼料餵養。每個月憨仔都不敢放鬆追蹤,他所做成的資料推積如山。經驗的累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三年後蟹隻供應進入軌道,所有投資報酬開始回收,每況愈佳而且漸漸起色步上坦途。

  第五年開始引進大閘蟹,十年養育有成,財源滾滾而來。老五勸他擴大養殖規模,但憨仔採以穩紮穩打的策略,不急不燥的步伐,一步一腳印的向前邁進。這年SARS來臨無法出蟹,接著蟹瘟氾濫,許多蟹場的中蟹成蟹,一整池一整池的死亡。養殖者忙得焦頭爛額,待那瘟疫平息活蟹已所剩無幾矣。這次的災害損失嚴重,憨仔身心疲憊。當他感到灰心之際,東部朋友送來數千隻幼蟹支援他。

  東部朋友送來之幼蟹,屬於東部特產之絨毛青蟹。這種台灣特有的絨螯毛蟹身體健壯,成長順利且夭折率很低。有了這批新軍之投入,憨仔蟹場終於起死回生。又經十年之努力,憨仔毛蟹已成業界之代表。我則在商場奔波不息,各有成就互相提攜,每年聚會一次友誼堅深。退休前一年,我回故鄉在憨仔家中盤桓。當天吃了他家的螃蟹全餐,清蒸、酒燜、炸軟蟹與糖醋、全都海盤上桌。

  席上他將這些年來的浮浮沉沉和盤托出,我才知道他的這段路程走得相當辛苦。所幸否極泰來,那幾池螃蟹也讓他賺到一個老婆和兩個壯丁。我笑笑問他想不想大幹一番?誰知他竟幽我一默說:「多大的螃蟹,打多大的洞。」返家途中,我一路上咀嚼著他的話語,讓我憶起老祖母常說的話:「人的一生,吃多少穿多少早已天定。」二話雖然不是很搭嘎,但我心中已有「雖不中不遠矣」的感覺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