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連留連和榴槤』

  當我留連東南亞之時,正昰費翔唱紅「流連」的時期,巧合的昰我人在曼谷,第一次與榴槤有個正面的邂逅。這種渾身長滿銳刺的熱帶水果,其腥臭之味讓我受不了。可是招待我的商友卻說,它是果王之王芳香無比。老實說,那次的邂逅讓我美好的嗅覺,深深受到了嚴重之打擊。其實,在我個人之觀點上認為:「香」與「臭」屬同位字,「追香族」和「逐臭夫」也是同一族類。

  或許是造字者與造詞者的因緣巧合,故爾才會有不同的字詞出現眼前。殊聞前人曾說過:「如入幽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如過鮑魚之肆,久不聞其臭」,蓋香臭乃各人之嗜好,以及習慣成自然也。記得剛入貿易這一行業,我一直被公司當做開荒牛,今日飛往拉丁美洲做市場調查,三五天後,又在波士頓和客戶把杯談生意。空中飛人似的,居無定所,席不暇暖。

  總之,我就像顆棋子,老闆命我去哪絕無二話。就是因為有了這番之歷練,讓我往後的人生過得絢爛無比。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那就是發生世界第一次石油危機的時候,公司東南亞市場不保,所以,公司決定派我前去救火。當時,一天內跑完星馬印尼如家常便飯。這天移師泰國駐進「杜希他尼」飯店,全程由曼谷的班莫電子馬先生招待。

  由於馬先生的引介客戶,此行終於讓我交出了入行以來首張漂亮的成績單。是日晚宴過後,馬先生帶我去夜遊曼谷。夜市風光五花八門不再多做贅述,但對一種其臭無比的水果,不得不加以略做介紹。它就是黃金半島的果王「榴槤」,我看它的長像並不上眼,它怎會讓當地人為它瘋狂呢?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時候,馬先生拍手招來侍者。

  他用泰語交代些事,但見那侍者頻頻點頭,嘴中連說「猜!猜!」。侍者說完轉身就走,十餘分鐘之後他推來一部餐車。車上甚麼料裡也沒擺,只有三顆人頭大而帶刺的碩果。一會兒另位侍者走了過來,他將三顆碩果一一讓馬先生確認。之後他拿起一把晶亮的開山刀,對準那碩果的裂紋處用力剁下去。篤的一聲悶響刀口砍入殼內,他把刀身稍用力左右掰開,剎那飽潤的乳黃色果肉呈現眼前。

  那侍者用銀匙將果肉剔出,放在銀盤上送到我面前。一股說不出的奇腥臭味鑽鼻而入,差點就把我窒息於當場。怪的很哪!榴槤那麼臭,週遭竟然沒人提出抗議。馬先生一直勸用,我只好拿叉子扠一小塊入口。嘿嘿!腥臭聞不出來了,代之是那濃郁的潤甜。我有個習慣,在外未曾吃過的食物,頂多只能淺嚐即止。今晚亦不例外,嚐過那小塊後就沒再嚐。

  馬先生告訴我,這個品種叫「金枕頭」,是泰國華僑改良的新作物,果體碩大肉多且臭味轉淡。目前正值拓銷期,故其價格比舊品種便宜。果如其言,我到星馬一帶已見它橫行市場,大有取代惡臭果體小的原生種榴槤了。「當裟籠吃榴槤」是新嘉坡友人告訴我的諺語。我的東南亞客戶中,幾乎人人都喜歡吃榴槤。在我印象裡,好像只有一位陳姓商友不吃。雖然他不吃,可是他的家人都吃。

  還記得當年我在東南亞拓荒時期,差不多有三年多之光景。在那期間中吃盡各地名產美食,唯獨沒染上愛吃榴槤的嗜好。倒是我手下的那班蝦兵蟹將,各個都變成一個十足的榴槤嗜客。某次牠們又在剖吃榴槤,我竟然天真問其中一位職員說:「難道你們都不怕它的臭味嗎?」怎知他們竟砲口一致的回答我說:「習慣就好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