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盧安達的那天,我並不是在咖啡店。

不甚明亮、座位很少,店門口都是器械和文件堆,到了裡面發現裡面都是陳列的烘豆。和典型講究精緻空間的內用店不同,這裡都是各種烘烤過標示的豆子,牆壁上寫滿豆單、進出貨、烘培程度和測試進度。

烘豆的專賣店,年青的老闆很得意自己的烘豆技術,滿口的堅持手工培炒、火侯與選豆三兩事,見過的沒見過的證書和照片排列,有大多數未能真正明瞭,但可以確認的是,為了尋找好的豆子,特地遠到產地一趟。從產地到咖啡,仍舊偏愛日曬豆,最古老的技法,不若水洗豆明亮、純淨或花果調的香味,只是時間之味,日曬和發酵的也許某些類似:就像曬後的棉被和烘衣機烤的棉被聞起來完全是不同的味道。

會在烘豆店來往的客人大部分已經有了自己堅持的品味,現在也有了「濾掛式」的選項,適合在沒有充足設備的時候,隨時可來電訂作此類的攜帶包,隨時沖泡自己喜歡的豆子、喜歡烘培程度的味道。而烘豆店的對話往往更精緻些:處理法、烘培程度、口感表現和理想建議。有時候難免遇見擅長占星塔羅、心理分析或讀心術的烘豆師,似乎可以給出很療癒的處方。

就像是,遇見盧安達那天。明白盧安達必須是遇見而不是偶然的,因為他的風味走的是輕盈飄逸,若隱若現的路線,如果身心狀況不佳或雜事纏繞,很可能完全不知道是怎樣的味道。

它只是某種微微的,杏仁調後帶一點點的巧克力,奶油感的那一層飄散橘皮精油的味道,也許你會想起「伯爵奶茶」但卻沒有那麼深厚,只是像冰刀的拖曳,冰面上接觸的瞬間稍微溶解,迅即回到原位。滑冰似的優雅銳利、綿長與旋轉:

優雅的是入口的質地,銳利的是腦海可瞬間明白風味譜的歸屬。綿長的是久久的後韻,像是齒頰留香的茶酒,而旋轉的是,那感覺很接近初戀。因為第二次就不會是初戀,只是懷念著初戀的感覺。而初戀啊,那種酸苦甜的並列,悠幽和優悠,不常想起,卻不曾忘記。生命初次遇見盧安達的時候最好先準備好:因為會永遠記住那個味道,真的很可以事先茹素沐浴冥想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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