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料理隨筆27-豬肺篇』

  豬肉攤老闆與我們有點熟又不太熟,今早上菜市場,他免費送我們一付豬肺。老妻興沖沖的帶回到家裡,隨即在流理台的水龍頭下處裡這只豬肺。但見她熟練的將水管插入豬肺之喉管,開強水將豬肺內部灌滿膨脹,然後用力擠壓將豬肺內之血水雜質擠壓出來。她邊擠邊拍邊灌水,如此反覆再三的相同動作,直到肺葉內部擠出之水清淨為止。

  洗淨之豬肺紅潤可愛,豬肺之細紅紋理清清楚楚。此時老妻打鐵趁熱,生火煮水將豬肺先行汆燙。她邊燙邊用鍋鏟擠壓,一直到肉水相同一色,肉色熟透之後,才挟出熱鍋泡入冷水內。之後再將清潔熟透之豬肺,放入冰箱等待煮晚飯之時,一併將它做成佳餚上桌,用以滿足家人之口福。老妻從小就在廚房打混,對於豬肺之料理小有心得。看她輕車熟駕的整理豬肺,肯定晚餐又有好料可吃啦。

  果如所料,晚餐的餐桌上出現豬肺酸菜湯與酸菜炒豬肺。豬肺切片與福菜同煮,在我家來說是創作新猷。因為我家吃豬肺湯是與薑絲或老薑片同煮,它的滋味清鮮辛辣,冬天喝上一碗可以讓腸胃溫暖。夏天裡喝它一碗汗水猛飆,吃完飯擦擦汗,然後坐在竹墩旁享受微風吹拂,在那無冷氣時代,這就是一種高級之享受。今晚的豬肺福菜湯,滾燙上桌香氣四溢,總算讓我們吃出另番之風味。

  豬肺在一般家庭裡很少食用,因為在人們眼裡認為它很髒。其實,這只是一種飲食上的觀念問題。如果硬要利用想像力去比擬食物,那麼天下萬物可以吃的就很少了。客家人長年與艱苦搏鬥,環境之使然,天下之物幾乎無所不吃。能吃的不須多說,不能吃的也要設法吃它。說來還真是有點玄惑,很少聽到客家人因為吃錯食物而生病的,特別是腸胃方面的健康程度,好像比其他人來得好些呢。

  從前農家賣豬之時,可以廉價或免費拿回一些豬雜。豬肺豬腸與豬肚豬血,幾乎家家都會要回。豬肺通常都是小吃攤的專利,尋常人家想買都不見得買得到。豬肉攤能有一兩付,馬上就會被搶購一空。豬肺只要會處理會料理,端上桌來就是佳餚。我家最常吃法是水煮後切片沾桔醬吃,這種原味樸素的吃法,滋味雋永一吃難忘。至於家母料裡喜歡將它與鳳梨木耳同炒,滋味酸酸甜甜蠻好下飯。

  豬肺炒青椒或辣炒朝天椒加些花椒,滋味麻辣刺激味蕾全開,越吃越是順嘴好吃。豬肺炒薑絲也不錯吃,豬肺炒酸菜滋味更上層樓。老妻對於豬雜料理很有一套,但她本人卻從不動筷挾吃。豬肺與豬腸她最會料理,可是這兩種豬雜她絕不沾口。有次我家老三問她,為何不吃還能料理得這麼好吃?她的回答更是妙趣,她說:「或許是天分吧?」說者自然聽者也沒挑剔,這就是她的標準答案啦。

  山村開中藥舖的財叔,他的中醫底子超好。他在山村積極推動食補,一味「老橘葉肺片湯」很受村家歡迎。它的做法簡單家家會做,將處理好的肺片與洗淨之老橘葉,一起放入鍋內加水煨湯。待鍋內肺片煮熟之後,加入些許的食鹽調味就可食用。這道湯品屬於藥膳,其功用可以止咳化痰,且可驅風健胃理氣止痛。老橘葉性味辛甘溫可化痰止咳,對於消化不佳腹肚悶脹,它也可以幫助排氣止痛。

  那年同伴死黨文山,突然染疾長咳不止。日夜連續咳嗽不斷,才只幾天功夫,一個碩壯的孩子變得面黃肌瘦。中醫財叔斷定他是肺虛引起咳嗽。於是開出肺片老橘葉之藥方給他服用。經過三天三餐之服用,一星期後就恢復活蹦亂跳啦。財叔說:「此湯妙在豬肺補虛止咳,而老橘葉則可理氣散瘀。它能化痰而使痰水排出體外,因此肺部減少刺激而咳止。」因為此方確實有效,所以在山村非常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