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料理隨筆36-醬料篇之三』

  山村的懸崖公路旁,二姑在那邊空曠地方開了一家小小的飲食店。空間不是很大,僅容納四張八人坐之餐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可能是二姑的快炒滋味不錯?天天高朋滿座無虛席,腳步稍慢而向隅者大有人在。尤其是中餐與晚餐時間裡,蛇列長排乃是司空見慣之事。興許飲食店的位置不錯?它恰好坐落於內山與平地的交會點上。凡是進入內山或走出內山之客,在此打尖投宿都很方便。

  蒙受老天之眷顧,二姑店裡的生意興隆忙碌,間接的也給了我許多打工機會。每逢學校放假之日,我都會去二姑家幫忙。不論是端碗盤、洗碗筷、或者照顧灶火、全都是我一人須做的工作。有時候生意忙碌,殺雞宰鴨或挑菜洗菜,我也會軋上一腳。雖然工作忙碌辛苦,但是二姑的給付非常豐厚,所以我做得心情愉快。某日工作之餘與二姑閒聊,我問二姑為何店裡的飲食廣受歡迎?

  二姑淡定的回答我說:「其實我的料理功夫不算好,客人之喜歡來店裡用餐,它們都是衝著你姑丈所調配的醬料啦。」二姑丈是姑丈過世之後再招知丈夫,為人忠厚老實木訥寡言。平日工作之餘,喜歡窩在廚房調調拌拌一些沾料或醬汁。他的耐性毅力十分驚人,曾經為了一種客人所談之醬料,整整兩天一夜的時間,他的腳步從未離開廚房。直到醬料調配到客人滿意,他才上床矇頭大睡兩天。

  二姑丈從前是大飯店的幫廚,經驗之累積深知醬料之重要,故爾入贅之後,潛心致力於醬汁醬料的調配工作。他那股子韌勁終於讓他闖出名堂,因此,讓二姑家的小小飲食店變成山城大大有名的餐館啦。二姑不弱的快炒功夫,搭配二姑丈精心製作的醬料醬汁,原本只是隨意炒作之鄉下料理,就在夫婦合作之下,頓時由清水變成雞湯,隨之而成為廣受歡迎的佳餚。

  生意好轉夫婦更加密切合作,道道美味送到客人面前,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滿臉油光。二姑丈的蒜蓉醬與辣椒醬獨有偏方,烹海鮮或燒煮豆腐,讓人吃得吮指回味。有一種利用蒜蓉與豆鼓調配的醬料,甘醇香鮮,蒸排骨或鳳爪或蒸魚,使用它立馬可收到畫龍點睛之效。蜜汁烤肉醬也不錯,烤雞烤鴨或烤鵝,有它可以使其肉質香甜可口之外,亦可增華食材之滋味。

  蜜汁烤肉醬用來淋灑烤好的排骨或小羊排,它所呈現的滋味令人回味無窮,一吃難忘且越吃越順嘴。二姑丈獨自調配的海鮮醬,無論是用來炒海鮮,或者用來燒魚頭廣受歡迎。凡是來店裡吃過的人,個個無不豎起拇指稱讚。二姑丈調製的酸辣醬或酸甜醬,風味獨特人人喜歡。用它當作豬肉牛肉或羊肉之沾醬,益增沅肉滋味風華,不吃則已一吃必然上癮。

  我最喜歡他用梅子、辣椒、與薑末調配出來的梅子醬。甜酸辣兼而有之,滋味甘醇細緻不偏不依。以它當作沾醬沾肉類或海鮮,吃過之人都會留下良好之印象。二姑丈調配醬料之素材並非一成不變,南洋人喜歡的魚露蝦醬,老廣愛用的蠔油,他都能夠巧妙運用以增加食物之美味。二姑丈於古稀之年辭世,遺留下來的醬料滋味令人懷念。今日我們家族所使用之醬料,好多都是來自二姑丈的手澤遺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