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料理隨筆39-豬腳番外篇』

  豬腳有人喜歡吃它,有人卻對它畏之如虎。無庸諱言的說出來,我對豬腳情有獨鍾。不論燒烤滷煮,一概來者不拒。我不怕三高來找我,一見豬腳上桌,必然一馬當先,筷子來個「雙龍出海」便從碗盤裏挾而食之。豬腳入口,其口感不論軟爛或Q彈,我都吃得津津有味。許多朋友曾開我玩笑,說我不如去當個「豬腳親善大使」,可能會一夜成名咧。暗自想想,或許真的可以夢想成真呢。

  1985年的石油危機聲中,國內小企業受到沖激很大。打擊面之寬廣,史無前例。於是經濟部為了打開僵局,組成多梯次的外銷緊急拓銷團,結合官商力量,遠征到國外市場,直接開拓台灣產品之市場。就在這個狀況之下,我跟著緊急拓銷團到歐洲非洲各地,參加台灣產品之巡迴推銷展覽。我們首站直飛德國杜塞道夫,在那裏停留七天參予當地展覽,展示台灣電子產品,藉以爭取客戶下單。

  我們一行之中,許多台灣郎都被德國當地的豬腳迷住了。在這廿餘頓的飯餐之中,至少一半以上是點豬腳套餐渡過的。德國的一套豬腳套餐,不論烤豬腳或水煮的豬腳,它都附有一碗白飯一撮酸蘿蔔絲泡菜,並還附上一杯五百西西的黑啤酒或生啤酒。我們只需付出十個馬克就可填飽肚皮,算來算去既經濟實惠,價碼也十分普羅了。那些德國燒烤的豬腳,入口軟Q適度,絕對不會留下殘渣。

至於水煮豬腳之口感也不會太爛,吃進嘴內肉香迅速化開。豬腳滋味令人難忘,一行多人個個吃得眉笑眼開。在法蘭克福轉機停留一夜,駐在當地的遠貿服務站主任請大家吃晚餐。他帶大夥走進市區的一家烤肉店用餐,不用說吃的又是豬腳套餐。這裡的豬腳與杜塞道夫的長度相仿,只是沒附帶生啤酒罷了。豬腳端來我已迫不及待,舉刀割下一塊立刻送進嘴裏咀嚼。

  這豬腳肉入口卽化,光這點就比杜城的豬腳高明多了。站長另點一份餛飩湯,哇塞!這裡的餛飩簡直就像水餃,皮厚餡飽,一人份只有四顆而已。儘管如此,這頓飯却讓我們記憶深刻,因為這是大家在半個地球那邊,唯一吃到餛飩的晚餐嘛。回顧台灣人吃豬腳,閩南人喜歡吃爛爛的,客家人愛吃口感QQ的。萬巒豬腳之會出名,就是因為那裡的豬腳滷過之後,口感爛Q適中故爾廣受歡迎。

  內人滷豬腳很有一套,要爛或要Q絶不讓人失望。每逢家宴請客都是她主廚,家母總要她滷個豬腳當主菜。因為她的火候掌控適宜,所以,滷出來的豬腳口碑甚佳,令人百吃不厭。某年家鄉突然豬瘟流行,家家的豬隻生命難保。那時我家養了十多頭仔豬,本來預備給老二和老三就學之用。可是瘟疫不留情,一隻剛剛中鏢不久,其餘很快便跟進受到感染。

  此時么叔正好賦閒在家,他見豬命朝不保夕,於是建議家父將牠們宰殺作成醃肉,至少可以收回些許。家父母哀傷五內如焚,最後就答應交給么叔去處理。全部宰後之豬腳共有五、六十支之多,么叔便將它全部用粗鹽醃製起來。在我印象裏,這些鹹豬腳的販賣收入,足夠供應我家兩個月的生活費用。么叔留下兩支自己吃,他把豬腳處理乾淨後片下腳肉,放進蒸籠內醺蒸至半熟程度。

  然後,滴些米酒與放入蒜蓉,再蒸個十數分鐘起鍋,再滴些香油其上即可上桌。端上桌來之水蒸鹹豬腳,肉香洋溢滿屋內,人人聞過莫不猛吞口水。這種鹽醃豬腳,用蒸用烤或用炸各具特色,其味雋美可口越嚼越香。可惜這種醃製技術我沒學到,么叔過世之後,我曾數度詢問堂姊堂弟們,有誰學了么叔的這項技術?讓人失望的答案是,他們都搖頭說不知道有這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