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國度

散文版主作品觀摩
  暢飲一杯清淡的柳橙汁,細細品酌溶化在心坎的冰冷,輕輕放下自己的疲憊,下午的寧靜總讓人放下一切世塵俗務。一場輕風迎面吹來,又是一篇故事,在腳下慢慢述說著,似乎感傷動人的情節。

  而我的故事裡,只需要以第三人稱呈現劇情。儘管冗長無趣,而且重複千篇一律的廉價淚水。

  習慣守著街燈,讓自己沉溺在一種虛無裡,無視肉體承擔著現實繁重的責任,自齒間流溢而出的語言,像是擲出的紙飛機,目標在自己心中抉擇,擁有指南的敏銳直覺。

  人群,是想像凝聚的實體,憑藉各種思想,展現在每雙清澄的瞳孔中,以每個人奢望的模式,曝露著嘈雜的無奈,爾後交換彼此,語焉不詳的隱瞞。關於心跳聲的浮躁,那也是種噪音,是生命中難以割捨的聲響,時時左右推開門的遲疑動作。

  這杯柳橙汁有些酸,在我味覺逐漸麻木之後,聽覺便被遺忘在小費之上,我忘記一切,一切也準備打包我,將我扔在人群之外,用快遞送到遙遠的蠻荒,讓一頭北極熊用血腥的爪子簽收。沉默和雪白,本來就是脣齒相依。

  頻頻搖頭,讓人覺得冷漠。其實那是一種發自本能的自我防衛。拒絕任何喧囂的要素,雖說是逃避的消極說法,但悄悄走開,用他們擅長的語言互相來往,這也需要勇氣,近似於虛偽的勇氣,所以我坐在原地,等待自己將自己清除,只消一個按鍵,一道混沌的指令,世界便會少了一份模糊的交代。

  或許遺忘一切溝通,便可以被刪除。這念頭過於天真,再怎樣荒謬的節奏,自己的名字,總會壓在哪個人焦慮的舌頭上,被輕率呼喊著,不用負擔任何寂靜,因為在喧鬧中維繫生命,延續懷中緊擁,期待不會終止的日常生活,這是大多數人被賦予的,懦弱。

  人總是藉由越來越大的聲響,極欲證明自己存在。而這不侷限於外在物相。寂寞本身也是種吶喊,精神上對於他人的腐蝕,同樣沉默也是。只是肉眼的遲鈍,讓我們將彼此劃清界線。其實人無法嚮往孤單,因為在孤獨的世界中,一個人就是讓空間扭曲的噪音來源。

  那也只是比較上的差異罷了。容忍的比較、錯誤的比較、自以為高尚的比較......我撇開憔悴的臉,不敢正視橙黃的天空,那份雍容典雅的嬌羞。思考已將我殺死,如今在沉默中,我的軀殼中裝著另一個慣於說謊的我。這杯柳橙汁,壽命真長。我所使用的語言,卻在聒噪的彼岸得了精神病,無藥可醫。

  我的故事裡漸漸脫軌,出現難得的第一人稱,是從星星消失的夜晚開始。那時我正做著一個夢,夢裡我唱著一首曲調悠閒的老歌,沒有歌詞,也沒有聽眾,但奇怪的是,安可聲不停從胸口傳出,那不是我的心跳聲。似曾耳聞的感覺卻揪著我的心,讓我無法暢快呼吸。

  在喧囂的國度,我扮演著沉默的角色,映襯來自四周,溫柔地證明世界持續轉動的嘈雜,而我的嘴唇終於妥協,緩緩露出弧度。向上聆聽雨聲是一種飛翔,向下呆滯水流則是一種離別。平板的僵硬,還是在熾熱的烈陽下,隨著冰塊一塊溶化,才能安撫約定過後的秩序。

  至於第二人稱,喔。那一直是我們編織出來的幻想,口吃的錶面將會用樸實的面貌,說明一切刻板的游移,是寂靜且稍微躁鬱的浪漫童話。再永無止盡的囈語裡,每個人都是尊貴的王子與公主,擁有一片豐饒土地,在那翠綠的大地上,正綻開著薰香異常的玫瑰。刺,老早在故事說完前,燒毀於牙齒旁邊,等待不被奢望的復燃。

從文中倒數第二段,可以看出「沉默」正以簡潔的線條,彩繪著自己的夢,看來沉默並不寂寞。這本是一個相對的世界,外表越是吵雜喧嘩,往往映射更深層的寂寞。就像離群靜默的人,並不意味著他對這世界全然妥協。寂寞只是不知如何與外界溝通,只好選擇暫時性封口而已。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0510121322/

我們或多或少,扮演著變色龍,躲匿在人群中,掩藏我們的孤單,卻往往更加突顯,我們是那樣奢求群眾,一種不受群眾干擾,但希望接受喧囂庇護的矛盾思想。

在大賣場中是如此,在公司中是如此,在競選會場是如此。

甚至在天堂的門口,棺材板的內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