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相除法 ⊙紫鵑

可以 取鏡上妝
也不可以眉睫傷春

可以 剪亂頭髮
也不可以除去髮夾熱度

可以 穿短褲
也不可以著涼鞋擦指甲油

可以 e-mail加密
也不可以重覆投遞

可以 問卜失靈
也不可以無從驗證

可以 撐油紙傘
也不可以喝雨水涼風

可以 夢境加長
也不可以問今夕何夕

可以 補破網
也不可以餘波盪漾

可以 三千筆畫一棵樹
也不可以任落葉齊飛

可以 死 
也不可以生

可以 生
也不可以起死回生

算術裡求最大公約數
可以 也不可以投降


05/18/2004


這首詩的形式,是種很新鮮的嘗試,利用算數除法或精確地說是算數中約分的除法排列,每一小段的第一行是可除盡的,第二行則需另起爐灶重新約分,如此重複地演算、攻城掠地,一次又一次的探測底線,意味著作者內心裡的紛亂和掙扎。

然而,經過多次的轉轉相除後,底部浮現,由末段可知,作者最終退無可退、一再堅持的理念,終究是無法商量的。

前面每一段反反覆覆的自我思付或妥協讓步,甚至到了「死、生」亦許的地步,反映出作者的信念之不可動搖;以及隱忍未發的情緒和曲折不已的心路歷程。此詩之品賞由此契入,可謂餘味曲包,言有盡而意無窮。

這是一首帶有作者強烈個性風格的詩作,從文本中我們甚至可以窺見一個「理性、堅忍」的現代女子的形象,不再是傳統女子「一味屈從、百依百順」的那種軟弱映象,也非「歇斯的里」不可理喻——「查某人番」的類型,有所為、有所不為,懂得包容忍受,不許踐踏欺凌、得寸進尺,柔中帶剛的意象,歷歷目前。只是文本在反覆咀嚼中,隱約透著噬咬般地傷痛,這大概是堅毅個性背後,強大的壓抑所致吧!

「輾轉相除」是否也意味著好幾個晚上的「輾轉反側」呢?相信這是在煩躁心境下的作品,因此直抒胸臆,未假修繕的句子不少,也是本詩作中難掩的瑕疵,不過從結構佈局中,卻很創新地呈現出心情「由輕而重、由淡而濃」不斷轉折的具體情境。


(2004.6.17修正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