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4月 17, 2012 10:59 am
這把雨傘只是把普通的紫色的雨傘，收起來細細瘦瘦的，跟他的個子一樣。不過傘還附著一個層疊的「收雨杯」，就是那種進到室內可以防止水流到地上的那種。
他為什麼撐起這把傘呢？原因是強烈颱風已經登陸，這是農曆七月的最後一天晚上，可是他不得不出門。
出門時地上是溼的，不過有雨的感覺，沒雨的觸覺。因此，他順手拾起了這把傘，其實帶不帶傘並不是很重要，對這個時候的他來說，下不下雨都一樣。只是這把傘有個問號的勾，就像人生的問號，像活了一輩子都還存在永遠解不完的問號，這麼說來，一把陪他散步的問號似乎更具散步的意義，尤其在這可怕的強烈颱風不知道會不會一起來散步的夜晚。用這把問號以當拐杖，人生真的是步步一問，步步都沒有正確答案。
說了這麼多廢話，其實他只是在發牢騷，不過那又有什麼要緊呢？反正在人生這樣不明確的夜晚，坐在千百個荷葉邊形相疊的梯形溪畔觀景台上，不就是要說廢話嗎？
於是他說：「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撐著一把瘦瘦半人高的雨傘，用三隻腳從橋那邊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頓了一下，慢慢地回答說：「有！」
「你有沒有看到他立在橋邊上一會兒，俯身看著八掌溪水的樣子？」
她這回沒有遲疑，回答說：「有。」
「八掌溪每當颱風天就活過來，向不遠處望去，有廣濶的水面，是一種奔流到海的大江東去的感覺，不過其實卻是西去，往白天落日的方向。那是因為前方不遠就是一個攔砂壩，水到了那前面被水泥圓柱阻成一片寛廣的水域。才會有大江的感覺。」
「你說這些做什麼？」
「妳知道嗎？流動的水有一種要把人拉下去的力量，如果你一直立在那裡往下看的話，說不定…。」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嗯。」
「那橋欄只有腰部的高度，其實也很危險的，他在想，如果有人喝醉酒，會掉下去也說不定，如果不小心失足掉落到橋下，那就大江西去了。」
「所以呢？」
「沒有啊，就這樣。」他說。
「他在那之後，不是走過來了嗎？最後走到我身邊坐下，不然我身旁怎會有人在說話？」她做結論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說：「嗯，畢竟他走過來了。」
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可是他走過來的時候，明明觀景台上空空曠曠的，沒半個人呀？為什麼坐下之後，又有人了呢？」
「難道你以為全世界只你一個心煩嗎？」她終於轉過頭來，冷冷地對他白了一眼，那嚴厲的眼光使他不寒而顫，噤聲了一陣子。
過了五分鐘，終於提起勇氣說：「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她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從前有一隻畫眉鳥，很會唱歌，有一回飛到一棵樹上唱著美妙的歌聲。那樹在一個窗戶旁邊，窗裡剛好有個美麗的女孩，聽到了很歡喜，於是她去拿了麵包屑撕成小塊放在窗台上。
畫眉鳥跟女孩說，謝謝妳賞給我好吃的食物。
女孩說，你唱歌好好聽，可不可以每天都來唱歌給我聽？
畫眉鳥因為有人稱讚，又得到獎賞，就唱得更賣力，也答應了她，於是就天天飛來窗台上唱歌。
後來女孩家樓下來了客人，也剛好聽到了那美妙的鳥囀，就隨口讚了一句說：「多麼會唱歌的鳥兒呀！」
女孩心想，這麼會唱歌的鳥兒，萬一被抓走了可怎麼辦呢？
第二天畫眉來的時候，還是興高采烈地高唱著美妙幸福的音聲，但唱完之後，女孩只給一點點東西吃。
畫眉鳥問，我唱得不好聽麼？
女孩說，你唱得太大聲了，一點都不好聽，以後要小聲點，只能給我聽見。
畫眉鳥有些洩氣，不過隔一天牠還是又來到窗口，因為沒了氣力，唱起來就小聲多了。
但女孩還是不滿意，大聲對牠說：不好聽不好聽，你唱得還是太大聲了！
於是就把窗戶關起來，其實她想了一夜，放畫眉鳥在戶外飛翔，說不定牠一不高興就不再來了，而且，不讓外面的人聽到，最好是關在房間中，以免畫眉鳥被搶走。最後她又怕鳥飛走，於是用剪刀剪斷了鳥的翼羽。
被關的畫眉鳥一點都不快樂，怎能唱出好聽的歌？而且女孩不再稱讚牠，故意說牠唱得不好聽，以免被人搶走。到後來，鳥兒就死了。
「就這樣？」她說。
「就這樣。」他答。
「可以請問，妳叫什麼名字嗎？」
「劉奇奇。」她很乾脆地回答。
「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那兒聽過…。」
「你是看過，不是聽過。」女孩低聲地回答。
「你愛畫畫，對不對？」這回女孩竟主動問他。
「妳怎知道？」他感到詫異。
「你覺得我美嗎？」
他心裡嚇了一跳，其實他覺得她的確美，不過有點太冷，也不敢正眼看她。
「…美。」他答得有點吞吞吐吐。
「你喜歡我嗎？」
女孩這樣單刀直入，把他嚇得一身冷汗。
「這…這…」才相遇不到半小時的陌生人，怎會就這麼大膽呢？一定有問題，他心裡想。
「不用保留了！」女孩竟然轉過身來，就朝他的臉上一吻，之後又看著溪水說：「你三十幾年前不是已經愛上我了嗎？」
「三十年前？那時我才十多歲呀…」他說。
「那時我在畫裡頭。」
女孩竟然對他露出微微一笑。這一笑，卻有著傾城之姿色。使他心裡不由得想：我真的是愛她的，難怪她這麼眼熟。
「在台北後火車站，路邊一個畫廊裡，你站在我的畫像面前欣賞了好久好久，心裡想著：『這女孩真美，如果嫁給我就好了。』連我走到你身邊都不知道。」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的確是真的，這麼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她提起，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可是….他又想起了之後的一些什麼，還沒真正記起，女孩就說：「所以，不要管那什麼窗口不窗口了，也不要管那什麼畫眉不畫眉的，有我就夠了，對吧？」
真是怪了，我又沒說出口，她怎知我在想什麼？他納悶著…。
雖然感到迷惑，不過，他出門前心裡的煩亂好像真的都因著她而消失不見了？他心裡想：颱風來不來有什麼關係呢？下不下雨有什麼關係呢？問號有什麼關係呢？一個人有什麼關係呢？要雨傘幹什麼。
「這就對了，要雨傘幹什麼？有我就夠了呀！你不是找到我了嗎？」
當女孩這麼說之後，他才想起，手邊的雨傘呢？怎麼不見了？四下竟然都沒找到。女孩笑笑，牽起他的手，他竟抖擻了一下。見她另一手指向橋中央說：「你的傘嗎？」
他抬頭看向那橋上，那把傘好端端地掛在橋欄上。他幹嘛把傘留在橋欄上？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不用想了，你根本沒有走過來。如果你走過來了，就不會見到我了。」女孩又親吻了他的臉頰，之後說。
「我沒走過來？那我在哪裡？」
「隨大江西去啊！每個人不都有那一天？」她說得好像很理所當然的樣子。但他還是滿心疑惑。
「幸好我天天在這裡等你，都三十多年了。」女孩說：「你忘了那件事了嗎？我說要你買那幅畫送我，你依照約定找到我家門前，燒給我。我收到了。」
女孩指著對面彌陀寺，旁邊的位置，他終於記起，那個孤墳。那「劉奇奇」的名字就刻在上頭…。
是的，他想起：寄了三回都「查無此巷」而被退件的那幅畫，她不就是他年少時完美的畫中女孩嗎？原來那座橋他真的只走到一半，才會把傘留在橋欄上？
但他一點都不傷感，至少，在三十多年後，終於找到了幾乎快被遺忘的她──畫中絶美的女孩，就在農曆七月的最後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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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附錄〉
小說背後的小說...劉奇奇傳說
從前有個不甚知名的畫家,在台北後火車站的一間小畫廊開畫展.
因其不甚知名,來看畫展的人寥寥無幾.展到了最後一天連一幅畫也沒賣出去.
畫家非常沮喪...就在最後一天的晚上,竟然來了一個清秀少女.
這個少女說也奇怪?以乎對其它的畫都沒興趣...老是站在一幅畫前面看,也不詢價也不走開.
一直到要打烊之前,畫家只好上前去跟她招呼.一看覺得這少女非常美麗,但總有些冷漠不理人.
問了幾聲少女也不回答,畫家只好跟她說要關店了.但那少女竟也沒離開的意思.
畫家心想:她大概很喜歡這幅畫,只是沒有錢買,人生難得幾知己,不如把這幅畫送給她好了.
於是和顏悅色地跟她說,要她把地址留下來,要把畫寄贈.說也奇怪,這少女居然點點頭,走到櫃台留下了姓名地址:嘉義市彌陀寺火爐巷三號...劉奇奇收
等畫展結束後,畫家遵守諾言,把那幅畫包裝好寄了過去...沒想到,這畫卻三番兩次被退了回來?上面註記著不是查無此址就是查無此巷或地址不詳....
事隔一年,畫家有事到南部不知為何想起了這件事,答應送人的畫沒送到.心裡頗不安.幸好那畫和地址還在.於是就親自去走一趟
畫家依著上面的地址來到了嘉義市彌陀寺向當地人問火爐巷在那裡?結果大家都說無此巷.
眼看著就要日落西山了,心想放棄之時,最後遇到一個老阿伯,那老阿伯說,這裡沒有火爐巷,指著寺旁方向說,不過那邊倒有個大金爐.
畫家心想,反正來了不如也走過去看一看.
來到大金爐時才看到金爐旁和寺牆間有一窄道就像個巷子.他看看地址上寫著:嘉義市彌陀寺火爐巷三號...於是就走進窄道去瞧瞧
原來彌陀寺旁是亂葬崗,那窄道邊正是墓園隣近寺牆的位置,畫家心想:原來那少女在惡作劇.本想就此北返,轉唸一想,就往那些墓走過去...第三座墓碑上竟然刻著劉奇奇的名字?上面還嵌著相片遺容?居然就是那天來看畫的少女?
畫家看立碑的時間,原來他開畫展之前那少女早已香消玉殞,不禁悵然若失...於是就在她的墳前把那幅畫燒給她.
他為什麼撐起這把傘呢？原因是強烈颱風已經登陸，這是農曆七月的最後一天晚上，可是他不得不出門。
出門時地上是溼的，不過有雨的感覺，沒雨的觸覺。因此，他順手拾起了這把傘，其實帶不帶傘並不是很重要，對這個時候的他來說，下不下雨都一樣。只是這把傘有個問號的勾，就像人生的問號，像活了一輩子都還存在永遠解不完的問號，這麼說來，一把陪他散步的問號似乎更具散步的意義，尤其在這可怕的強烈颱風不知道會不會一起來散步的夜晚。用這把問號以當拐杖，人生真的是步步一問，步步都沒有正確答案。
說了這麼多廢話，其實他只是在發牢騷，不過那又有什麼要緊呢？反正在人生這樣不明確的夜晚，坐在千百個荷葉邊形相疊的梯形溪畔觀景台上，不就是要說廢話嗎？
於是他說：「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撐著一把瘦瘦半人高的雨傘，用三隻腳從橋那邊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頓了一下，慢慢地回答說：「有！」
「你有沒有看到他立在橋邊上一會兒，俯身看著八掌溪水的樣子？」
她這回沒有遲疑，回答說：「有。」
「八掌溪每當颱風天就活過來，向不遠處望去，有廣濶的水面，是一種奔流到海的大江東去的感覺，不過其實卻是西去，往白天落日的方向。那是因為前方不遠就是一個攔砂壩，水到了那前面被水泥圓柱阻成一片寛廣的水域。才會有大江的感覺。」
「你說這些做什麼？」
「妳知道嗎？流動的水有一種要把人拉下去的力量，如果你一直立在那裡往下看的話，說不定…。」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嗯。」
「那橋欄只有腰部的高度，其實也很危險的，他在想，如果有人喝醉酒，會掉下去也說不定，如果不小心失足掉落到橋下，那就大江西去了。」
「所以呢？」
「沒有啊，就這樣。」他說。
「他在那之後，不是走過來了嗎？最後走到我身邊坐下，不然我身旁怎會有人在說話？」她做結論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說：「嗯，畢竟他走過來了。」
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可是他走過來的時候，明明觀景台上空空曠曠的，沒半個人呀？為什麼坐下之後，又有人了呢？」
「難道你以為全世界只你一個心煩嗎？」她終於轉過頭來，冷冷地對他白了一眼，那嚴厲的眼光使他不寒而顫，噤聲了一陣子。
過了五分鐘，終於提起勇氣說：「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她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從前有一隻畫眉鳥，很會唱歌，有一回飛到一棵樹上唱著美妙的歌聲。那樹在一個窗戶旁邊，窗裡剛好有個美麗的女孩，聽到了很歡喜，於是她去拿了麵包屑撕成小塊放在窗台上。
畫眉鳥跟女孩說，謝謝妳賞給我好吃的食物。
女孩說，你唱歌好好聽，可不可以每天都來唱歌給我聽？
畫眉鳥因為有人稱讚，又得到獎賞，就唱得更賣力，也答應了她，於是就天天飛來窗台上唱歌。
後來女孩家樓下來了客人，也剛好聽到了那美妙的鳥囀，就隨口讚了一句說：「多麼會唱歌的鳥兒呀！」
女孩心想，這麼會唱歌的鳥兒，萬一被抓走了可怎麼辦呢？
第二天畫眉來的時候，還是興高采烈地高唱著美妙幸福的音聲，但唱完之後，女孩只給一點點東西吃。
畫眉鳥問，我唱得不好聽麼？
女孩說，你唱得太大聲了，一點都不好聽，以後要小聲點，只能給我聽見。
畫眉鳥有些洩氣，不過隔一天牠還是又來到窗口，因為沒了氣力，唱起來就小聲多了。
但女孩還是不滿意，大聲對牠說：不好聽不好聽，你唱得還是太大聲了！
於是就把窗戶關起來，其實她想了一夜，放畫眉鳥在戶外飛翔，說不定牠一不高興就不再來了，而且，不讓外面的人聽到，最好是關在房間中，以免畫眉鳥被搶走。最後她又怕鳥飛走，於是用剪刀剪斷了鳥的翼羽。
被關的畫眉鳥一點都不快樂，怎能唱出好聽的歌？而且女孩不再稱讚牠，故意說牠唱得不好聽，以免被人搶走。到後來，鳥兒就死了。
「就這樣？」她說。
「就這樣。」他答。
「可以請問，妳叫什麼名字嗎？」
「劉奇奇。」她很乾脆地回答。
「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那兒聽過…。」
「你是看過，不是聽過。」女孩低聲地回答。
「你愛畫畫，對不對？」這回女孩竟主動問他。
「妳怎知道？」他感到詫異。
「你覺得我美嗎？」
他心裡嚇了一跳，其實他覺得她的確美，不過有點太冷，也不敢正眼看她。
「…美。」他答得有點吞吞吐吐。
「你喜歡我嗎？」
女孩這樣單刀直入，把他嚇得一身冷汗。
「這…這…」才相遇不到半小時的陌生人，怎會就這麼大膽呢？一定有問題，他心裡想。
「不用保留了！」女孩竟然轉過身來，就朝他的臉上一吻，之後又看著溪水說：「你三十幾年前不是已經愛上我了嗎？」
「三十年前？那時我才十多歲呀…」他說。
「那時我在畫裡頭。」
女孩竟然對他露出微微一笑。這一笑，卻有著傾城之姿色。使他心裡不由得想：我真的是愛她的，難怪她這麼眼熟。
「在台北後火車站，路邊一個畫廊裡，你站在我的畫像面前欣賞了好久好久，心裡想著：『這女孩真美，如果嫁給我就好了。』連我走到你身邊都不知道。」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的確是真的，這麼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她提起，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可是….他又想起了之後的一些什麼，還沒真正記起，女孩就說：「所以，不要管那什麼窗口不窗口了，也不要管那什麼畫眉不畫眉的，有我就夠了，對吧？」
真是怪了，我又沒說出口，她怎知我在想什麼？他納悶著…。
雖然感到迷惑，不過，他出門前心裡的煩亂好像真的都因著她而消失不見了？他心裡想：颱風來不來有什麼關係呢？下不下雨有什麼關係呢？問號有什麼關係呢？一個人有什麼關係呢？要雨傘幹什麼。
「這就對了，要雨傘幹什麼？有我就夠了呀！你不是找到我了嗎？」
當女孩這麼說之後，他才想起，手邊的雨傘呢？怎麼不見了？四下竟然都沒找到。女孩笑笑，牽起他的手，他竟抖擻了一下。見她另一手指向橋中央說：「你的傘嗎？」
他抬頭看向那橋上，那把傘好端端地掛在橋欄上。他幹嘛把傘留在橋欄上？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不用想了，你根本沒有走過來。如果你走過來了，就不會見到我了。」女孩又親吻了他的臉頰，之後說。
「我沒走過來？那我在哪裡？」
「隨大江西去啊！每個人不都有那一天？」她說得好像很理所當然的樣子。但他還是滿心疑惑。
「幸好我天天在這裡等你，都三十多年了。」女孩說：「你忘了那件事了嗎？我說要你買那幅畫送我，你依照約定找到我家門前，燒給我。我收到了。」
女孩指著對面彌陀寺，旁邊的位置，他終於記起，那個孤墳。那「劉奇奇」的名字就刻在上頭…。
是的，他想起：寄了三回都「查無此巷」而被退件的那幅畫，她不就是他年少時完美的畫中女孩嗎？原來那座橋他真的只走到一半，才會把傘留在橋欄上？
但他一點都不傷感，至少，在三十多年後，終於找到了幾乎快被遺忘的她──畫中絶美的女孩，就在農曆七月的最後一個晚上。
.....................................................................................................................
〈作者附錄〉
小說背後的小說...劉奇奇傳說
從前有個不甚知名的畫家,在台北後火車站的一間小畫廊開畫展.
因其不甚知名,來看畫展的人寥寥無幾.展到了最後一天連一幅畫也沒賣出去.
畫家非常沮喪...就在最後一天的晚上,竟然來了一個清秀少女.
這個少女說也奇怪?以乎對其它的畫都沒興趣...老是站在一幅畫前面看,也不詢價也不走開.
一直到要打烊之前,畫家只好上前去跟她招呼.一看覺得這少女非常美麗,但總有些冷漠不理人.
問了幾聲少女也不回答,畫家只好跟她說要關店了.但那少女竟也沒離開的意思.
畫家心想:她大概很喜歡這幅畫,只是沒有錢買,人生難得幾知己,不如把這幅畫送給她好了.
於是和顏悅色地跟她說,要她把地址留下來,要把畫寄贈.說也奇怪,這少女居然點點頭,走到櫃台留下了姓名地址:嘉義市彌陀寺火爐巷三號...劉奇奇收
等畫展結束後,畫家遵守諾言,把那幅畫包裝好寄了過去...沒想到,這畫卻三番兩次被退了回來?上面註記著不是查無此址就是查無此巷或地址不詳....
事隔一年,畫家有事到南部不知為何想起了這件事,答應送人的畫沒送到.心裡頗不安.幸好那畫和地址還在.於是就親自去走一趟
畫家依著上面的地址來到了嘉義市彌陀寺向當地人問火爐巷在那裡?結果大家都說無此巷.
眼看著就要日落西山了,心想放棄之時,最後遇到一個老阿伯,那老阿伯說,這裡沒有火爐巷,指著寺旁方向說,不過那邊倒有個大金爐.
畫家心想,反正來了不如也走過去看一看.
來到大金爐時才看到金爐旁和寺牆間有一窄道就像個巷子.他看看地址上寫著:嘉義市彌陀寺火爐巷三號...於是就走進窄道去瞧瞧
原來彌陀寺旁是亂葬崗,那窄道邊正是墓園隣近寺牆的位置,畫家心想:原來那少女在惡作劇.本想就此北返,轉唸一想,就往那些墓走過去...第三座墓碑上竟然刻著劉奇奇的名字?上面還嵌著相片遺容?居然就是那天來看畫的少女?
畫家看立碑的時間,原來他開畫展之前那少女早已香消玉殞,不禁悵然若失...於是就在她的墳前把那幅畫燒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