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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有一張自我滿意之「臉譜」,不管它長得俊醜或形狀怪異,大家都對它愛護得無微不至。三不五時都會照照鏡子,自我陶醉憐惜一番,生怕對自己的臉皮有所虧欠。尤其是女性,對於臉皮之愛護更甚其他。也正因為如此,她們為了臉皮而養活偌多的化妝品工廠,以及不少以醫美為業的專業人員。

上天所賦與人類之「臉」,其實它就是人類的招牌,它也是人類出門在外的「通行證」。人與人相見的第一眼,所瞧見者就是那張與生俱來的臉。對人類而言,「臉」是他們極為重要之見面禮。

好臉相讓人感覺舒服而想與它親近,醜臉則讓人避之唯恐不及。這是人類的天性,任是天皇老子也無法加以干涉的。根據一位經驗豐富的臉部保養師所說:「世間很難遇上兩張相似或近似之素臉。不過加以化裝之後,想要像誰之臉,它都有辦法實現您的願望。」

日本人常說:「世界上至少有三人臉型與你相似。」此話不知從何而來?就我個人的觀察裡,即便是雙胞胎出生或長大之後,兩人之臉相也都無法長得一模一樣。有位保養師還說:「在我卅年替人保養臉部之經驗,如果遇上兩人之臉相近似,那可就可說是您得眼福不錯啦。」

她還說:「每張臉都有一篇故事,喜怒哀樂,賞心悅目,或者面目可憎,她的臉部形像永遠無法改變。」她又說:「儘管現今之醫美發達,化妝技巧已達巔峰,想要製造出兩張相同臉龐,老實說確實有它的難度。」

她的話在下完全相信。因為在下之足跡踏遍世界,從未見過有人「撞臉」的情事發生。莫說是平常人,就算是雙胞胎孿生子,他們的臉還是多多少少會有不同之處。至於人類對臉的稱呼也很奇妙,長形臉常被稱做「馬臉」、「戽斗臉」或稱做「犁壁臉」,此乃以形像給之名。

方型臉常被說是「國字臉」、「同字臉」、「方框臉」。圓型臉常被稱做「團圓臉」、「大餅臉」或「太陽臉」或「圓月臉」,也有人將它稱作「碰皮臉」。臉型圓短是「貓臉」,凸嘴尖腮臉自然就會被稱做「猴臉」囉。如果被稱做「奸佞臉」或「河馬臉」,那麼他很快就會變成醫美人的準客戶。

「以貌取人」雖然不好,但是世界上不論膚色、不論人種、大家都是外貿協會的會員啦。相命師是「以貌取人」的代表性人物,他將人類之臉型當做相命之基調。團圓臉型者,他們稱之為「開朗型」,這類人個性隨和爽朗,對人對是大而化之。不過他容易雞婆好管閒事,常會替旁人帶來許多困擾。

國字臉或同字臉者,做事一板一眼,對人則是嚴肅不苟言笑。這種臉型面對她務必小心應對,翻起臉算舊帳,一點一滴都逃不過她得數說。至餘猴臉者心性狡猾,相處必須提防三分。

用臉當做成語或訓辭好像不多?時常聽到大人訓小孩說:「人呆看臉不用猜」。「馬不知臉長」、「給臉不要臉」經常在耳邊縈繞。老祖父常說:「出門看天色,入門看臉色。」老祖母則會罵我們說:「畜生臉生毛」它是比喻不知羞恥的意思。

母親愛說:「打腫臉充胖」、「冇面皮毋知死」(無臉皮不怕死)。關於臉的成語諺語,因為沒有用心去查,所以只能提供些許供作參考罷了。高中時期有位賴姓同學,某日午休時間裡,他竟然說出「馬臉心深深,犁壁臉多心思。」又說:「團臉閒沒事,方臉事事多。」

有人問他這些話是啥意思?這傢伙兩手一攤聳聳肩,然後滿臉無辜的說:「我也不知道呀!」如此的答案,聽了真讓人感到愕然,不過,他的坦白大家也拿他無可奈何。家母還說過:「面憂憂,前世無所修。面勒勒,後世無所託。」這也是讓我推敲久久,一直找不到答案的一句話。

早年我算是個浪蕩子,學不學好毫無成就,但在誤人子弟的那段時間裡,我卻是戰戰兢兢,生怕真的戕害了年輕有為的學子們。而我所主持的課程非常僻冷,「植物病蟲害」鮮少人知這個科系。

話雖如此,每學期選讀我課程的學生,至少也有十來名之眾。這個科系涉及動植物生態之研討,許多學生選過一次之後,多半會堅持到學分取得才願意離開。在這些選修的學生裏,他們的面形形色色各有千秋。每每回憶到他們,一種難以形容之心情,立刻便浮現在我腦海裏。

那位臉頰巴掌大,身材嬌小玲瓏的龔秀雲,她是南部某大學生物學系高材生。她自學校畢業後,對於植物病蟲害之研究投入甚深。加上她的拍照技術不賴,自從她加入我班之後,簡直就像上帝特派給我的助手。往常我對資料整理丟三落四的毛病,因有她在一旁的協助,這種毛病都已徹底的改善了。

眼角一顆紅痣的吳天生,這傢伙的人與名字很是搭嘎。他對天然生態之探索興趣濃厚,每年班上舉辦的的田野調查從未缺席過。同學都笑他想搏分數而選冷門,但他一點也不反駁或爭辯。

經過一次深入的面對面會談過後,我才知道他的抱負並不簡單。原來他申請密西根大學獎學金早已通過,只因自覺學習不夠透徹,學習空間依然很大,所以才會留在國內繼續學習。這次選修我的課程,只不過是他的熱身運動罷了。

聽說他是個田僑仔之子,坐擁華屋洋房還有大片的田產。富不傳顯默默其中,從他個人經常之穿章打扮上,根本就嗅不到他有半點的錢味。直到畢業聚餐那晚上,我們吃了一頓免費且又奢華的晚宴之後,大夥兒才曉得,這家聞名四海的高級餐廳,竟然是他家的產業之一。

除此之外,他於謝師宴的手筆上,更讓同學們知道他家的財富。這天我帶著學生們到郊外做田野調查。一行人邊走邊聊,沿途許多趣事至今猶深印腦海。一隻草蟬有其生活史,一條蚯蚓也有它的生態特徵。天地萬物,即便您耗費了一輩子,您也探不清楚學不完。

而這群學子各有所長,維護生態之決心更高人一等。他們的投入使我感動,而他們對我這冷門課程之捧場,更是讓我感激他們的抬愛。儘管個人力量有限,所學不多,但只要對他們有所助益之處,我都會盡全力予以協助取得。

班上的選修生溫仁熈,面黃肌瘦排骨體格,加上嘴臉之不搭調,同學們給他一個綽號叫「瘟雞」。他對魚路之建構興趣濃厚,常見他一人在溪床上,跳上走下的研究著魚梯的嵌疊方法。而這些知識課本上只有略述,經他親身體驗之後,對於自然工法便能善加利用。

我在學校裏,一直堅持爭取校外教學的機會,最大理由就是讓學生們,能自親身體驗之中獲得自己需要之知識。這次校外教學選定一做古鎮,位於北台灣之山奧深處,景色怡人,水路縱橫,地方耆老都說這裡是「山中的威尼斯」。潺潺水聲入耳悅聽,步步山泉嘩啦奔瀉。

走進鄉路彷彿走入時光隧道,早已不知今夕何夕矣。午餐時間已到,這群大孩子紛紛找吃的地方。大夥成群結隊的走進市區,但見市區內古厝幢幢,沐浴在陽光下顯得斑駁古樸。街尾有家打鐵店,燒鐵的爐火通紅,煅燒之鐵塊夥洪通體。

師傅自火爐中挾出燒紅鐵塊之後,放於砧板上用力的錘鍊。打自老遠靜聽到錘擊聲音乒砰不休。不遠處上有一座老教堂,恰逢禮拜望彌撒,信徒們之聖詩福音,清唱之聲飄揚在空間,傳達數里之外。

而那風光一時的黃家古厝,還有那家百年歷史的中藥店,在在都吐露出,它們的歲月和悠閒的過往。或許是地方觀光之推銷,此刻附近的廣場上,停著載客前來觀光的大巴士。觀光客一個接一個下車,人數之多令人咋舌。我們一行像似一群過境螞蟻,吃的、喝的、玩的、看的、一一都親嚐絲毫不漏。

此地之所有景緻讓我們看個夠,美食當前大快朵頤。為了能夠留下記憶,大夥手中的照相機,對準目標猛拍個不停。天色越來越昏暗,山雨欲來山風浩浩,看樣子似乎在催促我們趕快走人。這趟畢業前的校外教學收穫真不錯,多年以後的同學會裏,大夥兒還念念不忘當時的情景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