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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氣暖風吹送,台灣近海的鯊魚開始活躍起來啦。這種屬於暖海掠食性動物,活動領域本該在千呎之下,可是在台灣沿岸還有其他的親族,所以,每年夏天一到,仍時時傳出,有人被鯊魚咬傷之訊息不足為奇。儘管附近的海域區內危險重重,卻還有人甘冒危險玩水,前仆後繼,完全不將危險當做一回事呢!

那年的春末夏初放假日,黎文華等人去碧砂港玩樂。他們合資租下一條,開往外海之海釣船,開入廣闊的漁場上,進行他們的海釣消遣。由於這項活動是屬消遣性質,大夥兒邊釣邊聊邊玩,收穫不佳乃意料中之事。

然而今天的釣域離河口很近,冷落的釣竿突然的熱絡起來,使得他們提竿應接不暇而忙碌異常。就在天亮之前,瘋狂吃餌搶咬之鯊條仔,一條接著一條上鉤,讓他們大吃一驚。

不久,周遭傳來釣者之驚嘆聲連連。各調釣船上已有多人,陸續釣上三、五公斤重的鯊條仔來。因為鯊條仔喜歡亂咬,拉扯力強勁,個個釣手玩得不亦樂乎。而那小鯊條的扯勁夠力,個個釣客都興奮的與鯊條仔們,玩起了拉扯比勁道的遊戲。約在九點左右收攤回港,黎文華獨家釣得七條鯊條仔。

收穫多了當然高興,可是處理上卻讓他感到麻煩。他之為人好心腸,看見數位釣友沒有收穫,於是想將釣獲之鯊條仔各贈一尾。可惜大夥興趣缺缺,紛紛婉拒他的好意,他只好將牠們帶回家去。

當那些鯊條仔帶回家中,其妻卻懊惱而口出煩言。恰巧小弟自他家門口經過,懊惱的他竟然一口氣,將那七條鯊條仔送給他。當時家境困苦食指繁浩,這些鯊魚條仔正好上桌充當主角。

由於我有過上回林泰雄他叔之贈送,加上我已料理出一些心得來,所以,當日文華兄之贈魚,仍然由我下廚處理。其實,一般鯊魚的肉質粗糙,腥味濃濃水份又多。一旦魚體失去新鮮之後,體內會釋放出阿摩尼亞味道。可是鯊魚條仔之肉質較細,牠的水解與氨化速度較慢,所以,處理起來比一般鯊魚容易太多。

此外,大鯊魚可以取翅做成高價乾貨。小鯊條仔一無是處,怪不得人人都不喜歡牠。接下這七條鯊條仔之後,我立刻下廚去處理它。我希望儘快趕上晚飯上桌,讓家人能夠好好享受一番。首先我要三弟燒鍋開水,先將鯊條仔表面之附砂清除乾淨。洗淨後之鯊條仔皮,肉色潔白耀眼十分誘人。

剖開軟肚取出內臟,再將腩肚與頭尾魚鰭割下、最後將魚體剁成大塊。為徹底清除腥味,我再用開水將肉塊燙出血水。接著撒以鹽巴,藉以收乾魚肉上的水份。我利用腩肚作成鯊魚煙,鯊條頭取肉與小鰭熬成魚膠凍。切片調味之後,用格子容器填裝讓它自然冷卻。

上桌前切片搭以青蒜片,其滋味果然不同凡響。嚼勁十足口感彈牙,端上桌去瞬間盤子見底。老妻對於鯊條仔料理另有一套,她將鯊條肉切成條狀,裹粉酥炸之後,與白菜柴魚和細筍塊,一鍋熬煮成淺芡鯊條仔羹。這種魚羹甜鮮爽口,其滋味不輸給土魠魚羹。

魚皮則切細抓醋,再與小黃瓜哇沙米攪拌成涼菜。入口嗆鼻酸辣兼而有之,連不喜歡吃重味的老爸也沒停筷過。剩餘之魚肉切片下鍋生炒,以蒜苗芹葉押腥,加上豆瓣醬與辣椒醬快炒,離鍋之前滴上香油數滴,悶香沁鼻令人垂涎。

老妻炒好之後要我端上桌去,走過房間前之甬道上,見四下無人便順手捏偷吃它一口。熱燙鹹香的肉片,在口中活了起來似的,讓我的味蕾為之大開。這晚我邀文華家三兄弟過來嚐味,分享一下鯊條仔的滋味。當老妻端出一桌鯊條仔全席的霎那,兄弟倆見了目瞪口呆。他們見到鯊魚料理滿桌,加上料理之香氣四溢。

開動令尚未下達,他們已經運筷如飛,筷尖全都指向盤內,迅速起落之間,馬上便將所有品目嚐試一遍。他們的吃相如似餓虎山精一般,將桌上之鯊條仔料理直往嘴送。這一吃讓他們大為驚嘆,想不到鯊條仔料理竟是如此的美味!不過,自從這次饗宴之後,已經很久沒再收到他們的鯊條仔贈送啦。

『鯊魚無罪,懷翅其罪。』海洋霸主本是悠閒渡日,奈何人類貪食美味,牠那用以平衡水中悠游之鰭翅,竟然爲牠帶來殺身之禍。中國人之筵席上,食物稀奇古怪樣樣都有,鮑魚魚翅與海參更是上選之食材。而中國人所推出之食品,經常讓外國人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問到食材來源之時,外國人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然而,在那些老外眼中認為不可思議之食材,於中國廚師精心烹調之下,卻能變成道道令人垂涎之美食。如非親眼目睹或親口嚐過,他們還都會以為這些都是天方夜譚裏的食物咧。儘管外國人對中國食材諸多批評,但是他們都喜歡吃中國料理卻是不爭之實。

這天是SARS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南方澳魚市場突然熱鬧起來了。一百多坪的漁獲拍賣場上,突然湧入四萬九千多公斤的鯊魚漁獲。數量之多超出平日數倍,就連魚市場辦公室的走道上,竟也擺滿了鯊魚的大體,讓人有著寸步難行之感覺。這些鯊魚大體之卸貨、整理、割取魚翅、裝箱、運輸作業一氣呵成。

魚販子進進出出,個個忙碌得不得了,連吃飯擦汗都挪不出時間來。因為市場的胃納不足,漁港內還有許多船隻無法卸貨。儘管如此,爲了掌握生意機會,這些船主們仍然願意痴痴的等待下去。這裡捕獲的鯊魚,有尖頭有圓頭還有大羽仔等等種類。拍賣價格之好,創下南方澳漁港歷年來拍賣所得之新高。

根據資料顯示:全球之鯊魚年獲量約八十萬公噸,台灣之鯊魚捕獲量佔世界第五。可是今年的捕獲量,竟將名次向前推進兩名。這種快速成長之捕獲量,立即引來鯊魚保護協會之注焦。「魚翅」在中國人眼中屬於珍貴食品,它與鮑魚和海參同為食品三大海珍之列。

這些海珍是有錢人之桌上物,尋常人家難得有一吃之機會。即便只吃上一次,卻可讓他終身念念不忘。其實,熬煮魚翅功夫麻煩,從發翅到熬煮都需有專人伺候。魚翅的本身無味,必須利用老母雞熬煮出來的高湯一起煨燉,直到湯汁和魚翅融為一體方休。

其實,魚翅所含是屬不完全蛋白質,它不容易被人體吸收。換言之,它的營養成份不高,可能比不上一枚雞蛋咧。然而讓人猜不透的,為何國人會將它列為海鮮三珍之一?

捕捉鯊魚是南方澳傳統漁業之一,由於近年來的海洋資源越來越少,出一趟漁船若是空手而歸,其所耗費之汽油資費並不便宜,所以當地漁船外出之時,魚況若差就得捕捉些鯊魚貼補油錢。

由於捕鯊魚之人口增加,鯊魚之捕獲量自然跟著飆升。因此,才會引來「世界海洋資源保護」單位之注意。爲了面子問題,有司單位應該及早未雨綢繆,迅速制定一部合理的管制法令。

其實,外國人並不了解中國人的習慣,他們以為中國人是爲吃魚翅而濫捕鯊魚。他們還說中國人捕獲鯊魚之後,僅只割取魚翅,然後便將殘廢之鯊魚大體,丟回海洋裏任其自生自滅。這個誤會可大了,國人對鯊魚徹底利用之狀況有目共睹,可是國際海洋資源保護會之人,他們並不相信台灣漁民之說法。

他們將所有罪惡算在國人頭上,根本就是指鹿為馬的惡劣做法。他們還振振有詞的說,你們中國人喜歡吃魚翅,所以,對待鯊魚之法是必然的。他們怎知台灣人,連鯊魚皮、肉、骨頭都充分利用之詳情。硬是要將張飛說成岳飛,胡亂栽贓之行為,還真是讓我國人大傷腦筋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