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

從前路邊多野草,它們都是農村的急便藥材。只要是叫得出草名者,它都是可用的好藥材。魚腥草退熱,蜆殼草轉大人,楊梅草止頭痛.......草草有用,俯拾即是。但仔自水泥叢林入侵之後,一切都消失啦,如今只有留在記憶裡反芻罷了。

車前草是鄉間小路上,常見且非常普遍的雜草。雖然它的身分不是顯著,但在從前醫藥不發達的鄉村裡,它們都是農家鄉民依賴之藥材瑰寶呢。 雖然很少人知道中藥裏有車前草,但是絕大多數的鄉下人,只要有人這樣描述:「在田邊的小路上,葉大花長的翠綠雜草,它就是車前草啦!」

聽者馬上都會這樣的反應說:「啊,那個就是車前草啊!」因為這種路邊草,大人小孩子都經常碰到,只是沒去注意它的芳名罷了。 車前草在鄉下,常被人們當做利尿的藥材使用。許多藥草醫書如「本草綱目」、「草本圖鑑」、「名醫別錄」、「滇南本草」、「木草匯言」等著名的醫藥書籍中,對於車前草都有詳細的記載。

車前草和它的種子,在中藥中都經常被使用,可是在日本,他們則只使用車前子。車前草的主要作用是利尿、解熱、去痰、抗菌等等。所以在治療腎炎、膀胱炎、尿道炎,或咳嗽時,常都會用到這種藥草。

小時候膀胱發炎排尿不順,喝它一碗車前草湯立即見效。 關於車前草有篇故事流傳,這個故事發生在東漢。著名驃騎武將馬武身邊有位馬夫,這個馬夫管理將軍的坐騎三匹和將車一輛。馬軍是衝鋒陷陣之前導部隊,最重要的夥伴便是馬匹。如果萬事俱具備只欠好馬,縱使名將豪傑,也不可能打出一場漂亮的勝仗。

身為主官之馬武將軍,知道這個馬夫身經百戰功夫了得,因此擢用為馬匹隊長。某年夏天馬武將軍率軍乘勝追擊敵人,戰鼓喧天頻催,傳令來往奔波於將軍和各隊長之間。不久馬軍部隊將敵人追趕到一個人煙皆無的荒野上。

那裡是黃淮平原的一隅,即華北平原的西南部分。這年夏天比往年還要熱,因為春雨無下造成乾旱。赤地千里,顆粒無收。四周的田地,只有一些生命力較強的雜草,在路肩或田中稀疏地生長。

戰亂已持續了很久,兵困馬渴疲憊不已,於是馬武將軍下令軍隊停止前進,在原地紮營休息。將兵們雖然攜帶了人吃的糧食,但是卻沒有帶馬匹的飼料。第二天的早晨發現,除了將軍的馬夫所管理的馬,以及一些側近的馬之外,幾乎全部的馬都無站起的元氣。

此時,全軍頓時陷入慌亂危機四伏的境地。天氣前所末有的炎熱,士兵與戰馬接二連三的倒下。有些士兵或馬匹因為喝水過度的關係,都出現腹漲血尿的異常現象。這種症狀在中醫裏叫做膀胱濕熱症,它是溫病的一種。患者全身之濕熱,全都集中於膀胱,致使蓄積尿水的膀胱發生病變。

它的症狀是頻尿、尿道疼痛,尿血、舌苔變黃變厚、脈膊速度快等。如果要用現代醫學名稱來說,則叫做急性尿道炎。這些兵馬若不早點脫離這個地方,敵軍掉頭攻來之時,部隊人馬必然失去戰力。馬武將軍正思將部隊移防,幕僚卻送來敵軍蠢蠢欲動之消息。

馬武將軍緊急下令軍醫,火速為患者治療。然因軍醫部的藥材缺乏,有心行動卻無藥材可用。局勢陷入進退兩難之際,馬夫隊長見附近車前草叢生茂盛,想起故鄉用它利尿之往事。於是他命令手下三位兵丁,迅速到郊外採集車前草回來,洗淨之後放進大鍋內,並加入大量清水一起熬湯。

藥草湯沸滾之後,立刻分送給患者與馬匹飲用。翌日藥湯見效,患者人馬逐見脫離苦海。一週後,兩軍之先頭部隊遭遇展開進攻,馬武軍以逸待勞,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之後又趁勝追擊,將敵人趕入大漠永絕後患。一戰成名馬夫隊長受賞之外,車前草也變成隨軍必備之藥材啦!

工業取代農業之後,故鄉大好田園山坪,逐漸的被水泥叢林霸佔啦。不久之前,工業區的籌劃與開闢,讓那好山好水與好田都變質了。童年的玩場聖地,全都變成一堵堵一幢幢,冰冷没人味的高樓大廈。再也無法臨溪一喊吐出鬱氣,更別想在溪流中捉魚摸蝦了。

山水變色農家之痛,童年回憶化為朦朧意境,空留嘆息罷了。鄰居彦伯家中有田數甲,兒子又是農會的高層。這些田地在他父子的照顧之下,年年豐收稻穀滿倉,就連欄內飼養的雞鴨,也都生長得肥敦敦的。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們家的一分三畝之地,毗鄰他家田地上側,每有新品試作或推廣栽培,多多少少也可撈點好處。彦伯家世代積善,敦親睦鄰,故於山村頗孚眾望,因此,名正言順的被選為山村的村長。歷代世襲成為常規,好像村長一職非他家莫屬。

這年八、七水災洪水氾濫,彦伯家的溪田流失甲餘。災後的補償豐厚,反讓他家在核霸的新生地上,開墾出更廣袤的埔田。由於河川襲奪移位,我家的高崗田地,變成為臨水之漥地。昔日徹夜守水的苦楚,一夜之間消失淨盡。這會兒,要是有誰在我面前數說老天不公,我真會捋起衣袖與他爭論一番。

通常,大澇之後接踵而至的是亁旱。山村水田灌溉,所依賴的是大圳之水。因為天旱水流不足,所以,農田水利會出面安排輪流灌溉。災後田裡需水孔急,輪流灌溉有遠水救不了近火。

於是水利會為紓解水荒,積極鼓勵農家,轉移他作或進行休耕。因為農會補助休耕只有少許,因此,許多農家領了休耕費用之後,私下的再進行其它的間作。間作增加收入可以補助急需,我家三分沙埔田,亦被列作為休耕範圍,故爾領取休耕費後讓它空著。

母親是個急性子,但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要種甚麼才好?這天大表哥來看我們,母親將休耕之事告知表哥。大表哥頭腦靈活,他勸母親何不栽植一些耐旱作物如蕃薯、蘿蔔或花生、辣椒之類。一言點醒夢中人,母親決定種些辣椒。因為種植辣椒病蟲害少,管理上也比較方便。

那年頭辣椒剛傳入山村,村民多窮苦之家,食物重油重鹽之外還嗜辣。母親以她的第六感來決定種植辣椒,她相信我們能照顧的很好。她用自己想法對準所需而動手,表哥認為主意不錯。馬上電話聯絡河頭居住朋友,請他情讓四、五百株辣椒苗給我們應急。

星期日大家放假在家,一大早就被母親催醒去河埔幫忙栽種辣椒。犁好的沙田在陽光下曬得發白,我與弟地用接力方式,從快乾掉的溝底取水灑土。來回數十趟,這才將翻曬過的沙土灑濕。母親與大表哥趁泥土還未亁造,儘快的將辣椒苗一一栽植入畦。半天功夫栽植完三分田面積,接著每天由我兄弟輪流洒水。

一星期後新苗發根,這才暫停供水好讓根部舒展活命。兩個月匆匆經過,辣椒苗生長欣欣向榮。又過兩週白花一片,接著結果累累十分醒目。它的果實由綠尚未轉紅,辣椒醬工廠已前來收購。

紫紅色鈔票一大疊,在母親手中反覆數著。銀貨兩訖,當面清楚。她一張張的點數過後,立即拿到農會存入帳戶。仔細算算,這一期間作的收入,竟然比種稻收益還高。自此開始辣椒就成為,我們沙埔田裡的間作主角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