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百合》一之25大學畢業,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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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吳大姐重新接管了書店,根據楊明敏的建議,她們做了一些調整,有些書都當廢品賣掉了,按照楊明敏提供的書單,進了一批新書,電腦有種要普及的趨勢,楊明敏讓他們也進了一批關於電腦的書,磁帶仍然是她從那位老闆那裏拿貨,也進了一批國內港臺明星的磁帶。吳大姐叫她沒事了還是常到店裏來,說她在這裏,店裏的氣氛都好一些。有時候週末她如果不來,吳大姐叫蔡洪亮去學校裏找她來吃飯。
蔡洪亮考上的重點高中,他爸爸經常不在家,他週末的時候就到書店裏來。有一次他帶了一件禮物給楊明敏,說是教師節的禮物,教師節他沒回來,所以遲了點給她。楊明敏道了謝,回頭打開看,是一條絲巾,這可不像是學生送給老師的禮物,楊明敏忽然想到,他從來沒叫過她老師,他幾乎沒叫過她,她給他輔導作業的時候,正是他的青春期,她自己上高中的時候,已經跟黃雅莉……輔導他功課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以後還是少跟他接觸。
可是吳大姐常常在週末蔡洪亮來的時候做好吃的,然後叫她來一起吃。這次吃飯的時候,吳大姐看看她,看看自己兒子,看看自己兒子,看看她……楊明敏發覺的時候,心裏暗暗叫苦,不至於吧,自己比她兒子大好幾歲,小孩子青春期,他媽是中年婦女了,不會那麼沒譜吧,不會的。
“小楊啊,明年就畢業了哦。”
“嗯。”
“聽說今年畢業的一批,因為分配的單位不好,在學校裏喝酒鬧事。”
“是有的。”
“你到時候如果分的不好,給我們打電話,他爸還是認識幾個人的,給你找個單位,怎麼也比分的強。”
“哦。謝謝。”
“謝什麼,都坐一起吃飯了,跟一家人似的,呵呵呵……又漂亮,又聰明,真是又漂亮又聰明,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不知誰到時候有這福氣哦……”
楊明敏臉紅到脖子了,無論怎樣,這話在她兒子面前說太不合適了,再怎麼說,她兒子還在上高中,還要考大學的……這女人昏頭了。她不能再來了。特別是週末蔡洪亮回來的時候。來找她就說有事。
這次吃完飯,楊明敏再也不在晚上和週末到書店去,只在中午的時候偶爾去一下。
田芳仍然會去賣磁帶,鄧林仍然在和她通信,李琴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學。楊明敏大學生活才過一半,就已經顯露出結束的跡象。景珊珊幾乎不來學校了。劉玉梅出去和男朋友租房同居了,她是寢室裏最悶最木訥的一個,可是最出格的一個,大家跟她都沒有走得太近,因為都知道了她的男朋友是想通過她追楊明敏的,雖然楊明敏不在乎,甚至要謝謝她幫自己擋了一樁麻煩,但是大家對她的品性有些合理懷疑,張筱說可以合理懷疑她用了不正當手段。張筱和男朋友也打得火熱,經常出去玩,估計也發生關係了。楊佳慧自從那件事後跟她一直就有距離,她跟李和媛也不來往了。高珍在計畫著畢業後怎麼和男朋友到一起。這可能比較難,不是一個專業,不是一個學校,學校不在一個省,學制一個兩年一個四年,不可能分到一個地方的,除非有一方放棄分配。
楊明敏把鄧林來信的信封隨意地放在寢室裏,她說這是她男朋友來的信,這樣大家都不會對她不找男朋友不談戀愛說什麼了,傳出去還可以避免男生來追她。不過好像也沒有男生再來追她了,她猜想是拒絕馮岩的事被別人知道了,她看管書店買磁帶那一陣子,表現的像個女強人似的,衣服也穿得好看了,那些男生知難而退了吧。想起來好笑,她以為穿得土一點就不會有人會注意她,誰知是讓人覺得她好追一些了。
音樂都不能作為一種興趣愛好,她沒機會學了,那只能是作為一種享受了,是享受就不能沉迷,不過買磁帶聽音樂給倒是讓她的英語能力提升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學校的關係還是專業的關係,同學中普遍不在乎英語,對楊明敏也是,她的英語能力,基本上沒有用到的地方,以後大約也不太可能用上了。
因為書看得多,寫作能力是很好了,一度都有了寫書的衝動,這個能力和衝動以後或許會有用的。在幫助吳大姐經營書店的時候,她在書市得到了一本關於文學流派的書,和聽到國外的音樂時一樣,她大開眼界,不過沒有那麼吃驚了。很多現代派文藝理論和她瞭解的現代音樂是呼應的,文學音樂繪畫是相輔相成的。她知道了自己所以為的寫作能力,其實是現代文學在毀棄的寫作方式,是的,拋棄,毀滅,埋葬傳統的寫作。看來,要寫出真正好的文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且學,且走,且看吧。就這樣,一晃,就到了畢業的時候。
同學似乎早就散了,教室裏幾乎沒見不到同屆的同學,大熱的天寢室裏也冷冷清清,分別在即,未來迷茫,話都少了。校外的小炒館,街邊的小吃攤,路旁的樹下,出去走一下,哪哪都是吃著,喝著,吐著,笑著,哭著的同學。楊明敏一直漠然視之,但是擋不住周圍離別的氛圍,她的心裏越來越感到失落和惆悵。
有政策下來鼓勵學生自主就業,號召雙向選擇,這對有些人來說是好事,這些年停薪留職下海經商成了風潮,單位,鐵飯碗,越來越多的時候是一種束縛,而且這所學校不好,沒有什麼好的單位願意接收這裏的畢業生。有些同學已經在想辦法自謀出路,也有很多同學感慨這兩年大學白上了,回到了高中甚至初中的起點。楊明敏沒有門路,沒有關係,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她相信自己,無論到哪,認真學習,認真工作,總不會差的。有過買磁帶的經驗,她覺得以後還會有更多更好的機會,養活自己不會很難的。
寢室裏最早有著落的是高珍,她因為男朋友的關係,一心要回老家那邊,一直就在老家那邊想辦法。這天寢室裏人比較齊,除了景珊珊,劉玉梅也在,高珍說:
“也是時候了,我們也該聚個餐了。”
楊明敏也有這意思,同一個屋簷下,同吃同住兩年,怎麼說都是緣分。
“我同意。”她積極相應,儘量顯得愉快一點。
“我也同意,”張筱說,“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真想醉一場,他們那樣喝酒,也是有原因的。”她面臨和男朋友各奔東西。
“我也同意。”劉玉梅說,“可不可以,帶男朋友?”
“我同意的。”楊佳慧說。
“還有景珊珊。”高珍說:“她有尋呼機,我們呼她。”
“她應該沒時間吧,她是本地人,路子多。”劉玉梅說。
“走吧,你跟我去呼她。”
楊明敏跟著高珍出去了。



景珊珊帶了一瓶酒來。她回電話過來的時候,問高珍要不要喝酒,高珍問站在一旁的楊明敏要不要喝酒,楊明敏從來沒有喝過酒,不過她覺得,似乎應該喝點酒,她點了一下頭,高珍說了要喝,景珊珊說那她帶瓶酒來。
景珊珊把酒往桌上一放,抬起手用兩根手指一指:
“今天我們把它幹了!”
“好!”
“不醉不歸!”
高珍和張筱一帶頭,楊明敏拍起手掌,聚餐在熱烈的氣氛中開始了。
“老闆,夥計,店小二,上菜!”景珊珊拍著桌子喊。
吃飯的人不是很多,裏面有兩桌也是學生,她們選了一張靠街邊的桌子,不像屋裏那麼吵,不過老闆好像照顧不到。
“來呀上菜上菜!”景珊珊繼續喊,大家都笑了。
“來了來了,你們什麼菜,我去催。”一個服務員過來了:“喲,還喝酒呢……”
“我們還沒點……”張筱說,服務員正好站到她旁邊,不過她的話被打斷了。
“好酒好肉儘管上,錢有的是。”景珊珊說。
“哎喲這位同學,還沒畢業呢,跟了哪位大哥,上了哪座山頭了?”
“自己當大哥,自己立山頭,廣招天下豪傑,你要不要來,來拜一個……”
大家哈哈大笑。那邊有人在叫服務員了:
“快點,怎麼還聊上了,沒看見這麼忙呢?”
大家趕緊點菜了。楊明敏沒什麼概念,由她們點。張筱看了一眼,遞給景珊珊:
“你熟一些,你來點。”
“每人點一個,趕緊想自己想吃什麼,想好了就報給服務員。快點,不然老要等。”景珊珊說。
“剛才不是你一直在浪費時間嗎?”高珍說。
“呵呵呵!”
景珊珊傻笑一下,楊明敏發現她還挺可愛的,景珊珊忽然問她:
“你吃什麼?”
“豆腐吧。”時間緊,楊明敏說了自己喜歡吃的菜。
“你們這豆腐都有什麼做法?”景珊珊問服務員。
“有麻婆豆腐家常豆腐豆腐回鍋肉鐵板……”
“家常豆腐吧。”
“好。”服務員要寫上。
“等一下,有沒有燒豆腐,現成的,打一碗就來……”
“有,我還沒念完呢……”
“就來這個,現成的。”
景珊珊一轉臉,對著楊佳慧。
“我……雞蛋番茄。”
景珊珊問劉玉梅:“你呢?”
劉玉梅拿起菜單來,“是不是,誰點的就誰付錢?”
“平攤,”高珍說,“一起吃的一起付,聚餐都這樣的。”
“那這瓶酒呢?”
“酒我貢獻的,不算。”景珊珊說。
劉玉梅點了個糖醋排骨。
“你們倆的我替你們點了,”景珊珊說:“紅燒魚,聚餐怎麼能沒有魚呢,年年有餘。水煮牛肉,牛肉減肥,楊明敏這樣的吃了不僅不胖,還有勁。再來一個,玉米雞湯,這雞是整只的還是切塊的?”
“你要怎樣就怎樣。”
“那要整只的,切塊的怕你偷吃。”
“你這同學,好會開玩笑……”
“麻煩你快點啰,你看我們這桌,都是美女,你要服務好一點哦。”
“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去廚房安排。”
楊明敏覺得,自己仿佛今天才真正認識這些同學,這些室友。景珊珊一直都是個局外人似的,接觸不多,應該是跟大家最不熟悉的一個,今天這聚會卻由她控場了,而且她似乎瞭解每個人,大氣又可愛。今天她來學校的時候,劉玉梅又在說想帶男朋友一起,景珊珊說咱們女生室友聚餐,帶個男的來幹嘛,劉玉梅就不吭聲了。楊明敏想如果是自己說這句話,軟綿綿的,別人肯定不會當回事。劉玉梅是看起來最老實巴交的一個,放得最開是她們沒想到的,聚餐的事上表現出來的,小心思還多。楊佳慧倒是一直都讓人有些捉摸不定,也許是真的簡單吧,番茄炒蛋,實惠又營養,材料也最普遍。高珍和張筱就是正正常常的,也能控制局面,也能沉得住氣。
很快楊明敏點的燉豆腐就上來了,景珊珊拿起酒打開,張筱笑了一下:
“如果誰點的菜誰付錢,那豈不是要誰點的菜誰吃了?”
“哈哈,那我就沒菜吃了。”高珍說。
景珊珊說:“我幹嘛要給你們倒酒,咱們裏面誰最小?”
她們互相都問過年齡,高珍一指楊明敏,景珊珊把酒遞給她:
“最小的倒酒。”
楊明敏接過來,看著杯子猶豫了:“要倒多少?”
“半杯吧,每人半杯。”張筱說。
“你就倒,想喝的多倒點,不想喝的少倒點。”景珊珊說。
“先倒半杯吧,剩下的慢慢喝慢慢倒。一杯看起來太嚇人了。”
楊明敏按高珍說的,每人倒了半杯。
“來,都舉杯吧,友誼長存!”
景珊珊舉杯到中間,大家都碰了一下,各自喝了。
楊明敏第一次喝酒,舌頭鼻子喉嚨腦袋……一陣說不出的辛辣,又辣又嗆,她連續用舌頭舔上顎,仿佛把舌頭上的酒分散了,就沒那麼沖了。
“趕緊吃菜,都是第一次喝吧?”景珊珊很有經驗地說。
“慢點慢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高珍說。
景珊珊拿筷子的手伸出一根手指點點楊明敏:“喜歡吃豆腐,是不是因為你沒有呀?”
大家看看她們倆,忽然明白了,哈哈笑,嘻嘻笑,呵呵笑,各自不同的笑。楊明敏動了一下肩膀,把背拱起來一點,讓胸前的衣服不要貼得那麼緊,看起來不要一目了然的那麼平。
“我沒喝過酒,”楊佳慧說:“我怕我一會喝醉了。楊明敏,我其實,是喜歡你的……”
“你,同性戀?”景珊珊說。
楊明敏心裏咯噔一下,好像,楊佳慧也沒有談過男朋友。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好,我跟那個李和媛……就是想打聽你的事,想瞭解你。”
“沒事了,我沒有怪你什麼的,真的沒有。”楊明敏說。
“是沒有,她經歷的事……這個不算什麼。”高珍說。
服務員來上菜了,番茄炒蛋。
“哎喲老闆,葷菜抓緊先上一個嘛,這肚子裏都沒油水了。”張筱跟服務員說。
“她經歷什麼事?”劉玉梅問。
高珍看看楊明敏,楊明敏說:
“你想說就說吧,我是懶得再說一遍了。”
“來來來,酒喝一口,聽故事了!”景珊珊舉杯道。
於是高珍把楊明敏告訴她的事講了一遍,她加上自己的感受,情緒,講得身臨其境一般,比楊明敏自己講得還好。她一邊講,大家一邊議論幾句,有時候讓楊明敏補充幾句,倒真是個聚餐時候的好話題。
一段故事講完,菜上齊了,酒也喝了不少,大家都有點情緒上來了。
“你就從沒想過報復?”
“剛開始很憤怒的,後來,也許是時間太長了,整整三年呢,慢慢都習慣了,我要是計較的話,那三年時間都浪費了。”
高珍說:“她就這麼個人,淡……淡……泰然處之,淡雅。”
“那你高中,算是風雲人物了……不過不太好。”劉玉梅說。
“她現在也是啊,一年級那時候,風風火火的,都沒想到這麼柔弱的一個人,那麼厲害,那麼能幹。”高振說。
“我其實聽別人說,我是不信的,我完全沒法把她說的那些事,跟你聯繫在一起,怎麼看你都不是那樣的人,沒想到,人言可畏,是真的可畏。”楊佳慧說。
“沒事了,都過去了,就當個故事聽聽就好了。”楊明敏說。
“我有個問題,”景珊珊抬高聲調說,又降低聲調:“我一直想知道,我和楊明敏,誰漂亮?”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你這是幹嘛,到這比美來了?”
“真是的,幼稚。”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都有人喜歡呢,你們比什麼。”
“你又不差,憑什麼沒人喜歡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
“我聽說他們男生排的,把楊明敏排在超一檔,”景珊珊說,“你們到底覺得誰漂亮?”
“不一樣的類型,沒法比的。”高珍說。
“你漂亮,”楊明敏說,她不喜歡這個話題,想結束這個話題:“你大氣,端莊,我可比不上……”
“可這不是漂亮啊。”景珊珊說。
“你真無聊,已經是漂亮的了,還比來比去。”張筱說:“喝酒。”
這時候楊明敏還想適應了酒的味道,不過,身上,腦子裏發熱。
“咦,她不聲不響的,都喝完了。”景珊珊坐楊佳慧對面,看到楊佳慧杯子裏沒酒了。
“還有還有。”楊佳慧拿起杯子,裏面只剩一點點了。
“也都差不多了,咱們幹一杯吧。”高珍說。
“好,第一杯幹了,祝我們前程遠大!”楊明敏腦子發熱,有點興奮。她覺得酒沒那麼難喝。
“好,還要戀愛甜蜜,嫁個如意郎君!”
大家舉杯正要喝,被景珊珊逗笑了。大家笑呵呵地喝完了。
“唉,就要各奔前程了。”放下酒杯,張筱說。
“你這……有什麼好說的。”楊明敏說。
“她是有男朋友的,當然擔心了。”劉玉梅說。
“你也有啊,你不擔心?你們怎麼打算的?”張筱問劉玉梅。
“我們……也不知道,”劉玉梅說,但看著明顯有些得意的樣子,“我們在想辦法。”
“你們聊這些,我們沒男朋友的怎麼辦?”景珊珊說。
“你沒有男朋友?你身邊那麼多朋友,那麼多男生?”楊佳慧奇怪道。
“那不是男朋友啊。”
“是你看不上吧……”張筱忽然看著高珍不說了。
楊明敏扭過頭看旁邊的高珍,發現她哭了。楊明敏有點不知所措,伸手拍拍她的手臂。
“你怎麼了?她怎麼了?”楊佳慧看看高珍,有看看其他人。
“我……我們分手了……”高珍儘量抑制住自己。
楊明敏經歷過這種事,她當時……她不知道怎麼勸慰。
“怎麼回事呢,不是一直好好的嗎?”張筱問。
“就是,說說看,我們給你參謀參謀,也許沒那麼嚴重,別擔心。”景珊珊說。
大家都等著她,她說:“我也一直以為好好的,還老早就跟他商量,我畢業了先回去找個單位上班,等兩年他畢業了也回老家……我爸爸托人找關係,請客吃飯,好不容易把單位找好了,我都要回去了,他跟我說,他……他有了別的女朋友……”
“別哭別哭,也許假的,試探你的。”景珊珊見她又哭了,大聲說。
“不是,我打電話問過了,他說跟別人都一年多了,都……都那個了……還說怕我傷心,所以沒告訴我……”
“切!這種男人……”景珊珊說。
“就是,這種……不值得的,放寬心吧。”楊明敏拍拍她的背。
“哎呀,看看你,我也有點愁了,我跟我男朋友商量……”
“楊明敏,酒呢,杯子都空半天了,你是怎麼管事的?”
劉玉梅正說的時候,景珊珊忽然發現都沒酒了。
楊明敏也不想聽劉玉梅的事,她的神情裏掩飾不住的炫耀,或許是故意流露的炫耀。景珊珊打斷她顯然是故意的,在這樣的時刻,劉玉梅為什麼還要惹人厭呢?
“我不要了,我暈乎乎的了,感覺喝醉了。”楊佳慧說。
楊明敏也覺得暈乎乎的,可是她還想喝。
“沒事,都倒上吧,喝不完的倒掉。”景珊珊說。
“你剛剛喝得最快。”
楊明敏說,給每個人倒了差不多半杯,剛好倒完。
“你們看,酒剛剛好,每人兩半杯。”景珊珊說。
“不止呢,這超過半杯了。”張筱說。
“誰說想醉一場的?”楊明敏說。
“說歸說,真醉呀?”張筱說。
“醉了是什麼樣的?”高珍拿起酒杯看。
“那就試一下啰。”楊明敏說。
“這樣,”景珊珊搖晃著身子,學醉酒的樣子。
“來吧,第二杯了,舉杯了。”
楊明敏提議說,她現在感覺很興奮,她在每個人臉上都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因為她覺得,大家相互之間,其實是陌生的。她喜歡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不那麼孤單,而這些人是要離開的,像曾經在她身邊出現的各種相干不相干的人們一樣,她又會認識新的人,像她認識她們一樣,然後她持續的感受著孤單。
餐館裏面的有些男生唱起歌來,景珊珊也提議說唱歌,楊明敏不喜歡唱歌,她聽到過很好聽的歌,她覺得自己唱不了那麼好,所以就不要唱。高珍剛哭過,張筱面臨和男朋友分別,大家都沒有回應。
“聊聊天好了,”楊明敏說,“你們單位都找好了沒有,你雖然……但是你找好了單位,也算是件好事。”後面的話她是對高珍說的。
“我男朋友說是帶我回他老家,他家裏有親戚幫他安排好了工作,他上班後就跟我結婚。”劉玉梅終於把自己得意的事情說出來了。
“那要恭喜你了,那你就是我們裏面最早結婚的。”楊明敏說,“要恭喜你喝一杯。”
“你那個事,換個角度,也算是好事,”景珊珊跟高珍說:“我們才二十歲,正是好年華,分手了,全天下的男人都由你選。”
“老頭子也是男人,結婚了的男人也能選?”張筱說。
“全天下,好吧,我嚴謹點,全中國的……你身邊的,這個沒問題吧,所有出現在你身邊的,單身的,優質的,男青年,都由你選。”
“就是,你戀愛過了,還有經驗了,像我,都沒談過呢……”楊佳慧說。
“楊明敏也沒有。”張筱說。
“楊明敏有,她跟男朋友寫信呢。”劉玉梅對這種事很瞭解。
楊明敏開始覺得沒意思了,很可親的人,但怎麼都隔著,她跟高珍算是朋友,她都沒讓她知道自己的情況。知道她的情況的,田芳,卻總是在想著改變她……
大家接著聊了聊離開學校後各自的去向,高珍景珊珊都在自己家鄉找好了單位,拿了畢業證就去報到,劉玉梅跟男朋友走,張筱到現在還沒有定,準備先回家看看情況,楊明敏和楊佳慧是等著分配下來。
聊完了這一部分,傷感,惆悵,如同夜幕一樣籠罩了她們,燈光照亮的聚會在深闊的夜色中像是一種假像,當然明天陽光會取代夜色,但是明天這個地方不會再有她們,甚至都不會有她們聚會的這張桌子。
酒沒有喝完,都喝不下了。她們結了賬,一起回寢室。走進學校後,她們手拉著手,在校園裏各處走,走到操場的時候,景珊珊帶頭唱起了歌,嘻嘻哈哈瘋瘋癲癲的,景珊珊還向也喝了酒的在閒聊閒逛的男生挑釁。
晚上躺到了床上,她們還在聊天,景珊珊總能把話題拉回到開心的事情上,聊些從電視 上,從電臺裏知道的趣事和笑話。在一起兩年,她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毫無顧慮和遮掩的全員聊過天。
楊明敏口裏乾燥,不停地想喝水。她還感到一種莫名的燥熱。當困意漸漸襲來,聊天變得有一句沒一句的時候,她悄悄地,第一次有意地,把手放到自己微小的乳房上,摸了摸。



楊明敏沒打算在家裏多待,一方面早一天去早一天拿工資,另一方面,她從地址上看出來她要去的地方是沒有多大的前途的,她要早些去瞭解情況,好早作打算。
從學校回去,楊明瑞和芹香沒在家,他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楊福昌跟新鳳老兩口在門前的路邊支了個棚子賣水果,賣瓜子之類的,農忙到了,新鳳回鄉下二兒子那裏一起忙田裏的事。楊明聽說了,心裏心疼媽媽,楊福昌很惱火,說一個老太婆去了還能幹什麼活,現在夏天,水果好賣,還不如在這裏多賺點錢。他切開一個西瓜,楊明敏吃了兩口就要去老家找媽媽。楊安立好久不見她了,非得跟著她,他現在也到了青春期了,長高了不少,楊明敏騎車帶著他費勁了。
“小姑,我來騎,我帶你好了。”
然而楊安立騎車毛毛躁躁的,楊明敏坐在後架上提心吊膽。他們走後就剩爸爸一個人,切開的西瓜吃不完,還裝了些別的水果,楊明敏拎著兩個袋子,都夠沉的。他還不專心騎車,不聽地跟楊明敏問一些省會城市的事,問一些大學裏的事。楊明敏心裏慚愧,她在省會城市的邊緣,郊區,她的學校也只是個大專。楊安立懂事很多了。
到了二哥家,楊安立找到群群,騎車帶著她到處跑去了。媽媽在田裏幹活,楊明敏走到田邊脫了鞋卷起褲管就下田了,村裏的人都誇她。
晚上跟二哥一家吃了飯,楊安立想回去,楊明敏想跟媽媽在一起多待待,二哥家也沒地方給他睡,楊明敏讓他自己騎車回去。他想把群群帶走,楊明敏想到他騎車時的樣子,沒有同意。
晚上她和媽媽一起睡,群群也纏著她。她給媽媽講了些學校的趣事,媽媽問她要去的單位要做的工作。群群睡著了,母女倆講到了半夜,楊明敏怕媽媽累,她白天幹了一天農活,明天還要幹,閉嘴不再跟媽媽說話了,新鳳還在自言自語,叫她在外面要吃好穿好,跟領導和同事要搞好關係,千萬不要被人欺負,她長得太瘦了,性子又軟,一個人在外面,要吃好穿好,長胖一點,身板大一點就不會有人欺負了,要跟人處好關係,熟人朋友多了,就沒人敢欺負她……
媽媽的擔心讓她更急切想去單位了,她捨不得媽媽,捨不得家裏,但是只有她平安穩定了,媽媽才不會這麼擔心她,而她現在對自己的下一步一無所知。在家裏休息幾天之後,她就收拾好行李走了。


沒有直達的汽車,家所屬的城市沒有火車站,楊明敏坐汽車到了鄰近的城市,第一次坐了火車。她不知道前去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只隨身帶了幾本深奧的哲學書,她大約預料到了會是怎樣的情景,她會有時間來學習。
目的地是一座縣城下屬的一個鄉鎮,縣城看起來像家那邊的城市,但沒有那種熟悉感,所以在她眼裏是不如的。坐火車沒有暈車,她帶著有媽媽做的餅,媽媽在裏面放了很多肉,她覺得太幹了,她在縣城裏找個地方吃了碗面,跟面館的老闆打聽了去那個鄉鎮怎麼坐車。
鄉鎮,就是鄉村裏一處房子比較集中的地方,有一條馬路穿過,周邊都是農田。
所以,她是要到這裏來種田嗎?她在鎮中心下車,正是午後炎熱困頓的時候,這次她沒有把帽子放在箱子裏,而是戴在頭上。她提著箱子背著包,按照車上司機的指示,找到單位的門口,鄉文化館,她知道她要立即想辦法找別的出路。
進去後裏面有個籃球架,但是場地應該不夠打籃球的,這也好,省得吵。一排四五間房子,門都鎖著。她站在太陽下,帽子擋住了陽光,壓不住焦慮,她連鎖著的門都去敲了敲,又回到了街上。文化館旁邊有一個店面,她走過去,裏面是賣一些書和文具的,一個戴眼鏡女人在裏面打瞌睡,她不好打擾人家。
“你找誰?”
路上有經過的人問她了,她立即向那個人說明了情況:
“我是來報到的,裏面門都鎖著。”
“哦,他們中午在休息。你等會,老陳家離的不遠,我去帶個信讓他來。你去那裏面坐會,那是文化館開的商店。”
她看看那個人示意的商店,“好的謝謝你了。”
她仍然不好打擾別人睡覺,在商店外面的屋簷下站著。不遠處的房子門口幾個人在打量她。
陳主任五十多歲,附近村民幫忙把他找來的時候,他正在田裏幹活,他把襯衫的扣子連同袖扣都扣齊了,不過褲腿仍然是卷起來的,光著的腳上有泥。他身邊跟著個小孩。
“你是新來的大學生吧,我中午休息,到田裏去看看,來你先跟我進來,我帶你去你住的房間,你先安頓一下,等會我去通知他們來,我們一起歡迎你,明天正式上班,給你算工資。”
陳主任帶她到那排房子最邊上的一間門口,打開了門。
裏面有些陰涼,有些潮濕的黴味,前面一扇門,後面一扇窗,還算亮堂。一張上下鋪的床,一張課桌,一看就是學校裏用的。
“你先把東西放下,我跟他們說了弄個櫃子的,這兩天忙,過幾天就給你拉過來。累了吧?吃飯沒有?”
“還好的,吃過了,謝謝。”
“真有禮貌。那邊水龍頭裏有水,你先洗洗,我去通知他們。”陳主任出去了。
“好的,您慢走,不著急。”
陳主任擺擺手。
楊明敏查看房間,沒有別人的東西,應該就是她一個人住,這是值得滿意的。空間還是有點大,只有床和桌子,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她有些後悔沒帶答錄機來。她打來水,拿出毛巾洗了洗,把行李打開鋪在了床上,剛想坐一會,外面有了聲音。
辦公室和她房間隔兩個門,楊明敏跟著陳主任走進去,還有其他一些人也跟著進來,有大人也有小孩,估計是看熱鬧的。
“你先坐,喝水不?小朱,去倒點水來。”
叫小朱的去倒水了。楊明敏看到有人在辦公桌前坐下,她想可能都有人,不知道哪個可以坐。
“你就坐這裏,把你的材料給我看看。去去去,你們出去,這裏是辦公室,怎麼都隨隨便便就進來了,這是文化單位,你認識幾個字?”
楊明敏遞給他。看熱鬧的人嬉笑著往門口去了一些。小朱拿來了水,楊明敏跟他道謝。
“楊明敏,二十歲,”陳主任看著楊明敏的材料和介紹信:“大學生,天之驕子啊,啊?”他轉臉看看辦公室裏其他人,辦公室裏還有兩三個人,都在打量著楊明敏,他們應該是同事了。
“你到這裏來呢,是屈才了,你也看到了,我就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不過你來了呢就先安下心來,我們這裏呢,應該不只是我們這裏,現在都講究致富,文化事業比較蕭條。不過你是大學生,前途遠大,到這裏來了,就好好鍛煉鍛煉,也是深入生活嘛。”
然後他介紹了幾位同事,小朱,張燕,就是她在商店裏看到的打瞌睡的女人,還有一位老任。同事和看熱鬧的人都在嘖嘖稱讚她的樣貌,她現在改變了想法,穿的普通並不能避免麻煩,因為她得意地知道自己天生麗質,藏是藏不住的,所以乾脆穿漂亮一些了,這也讓她看起來和這裏有些格格不入。
同事們在商量晚上下館子歡迎她來工作,她覺得自己一個剛畢業的學生當不起這樣的歡迎,但是從他們的話語裏聽出來是公費,小朱說媳婦回娘家插秧了,孩子晚上沒人做飯,要把孩子帶來,張燕說那她也把孩子帶上,兩個小孩有伴一塊玩,老任說他媽年紀大了,帶了來吃吃館子飽飽口福……陳主任一笑,說想得美,經費要鎮裏批,誰敢帶家屬試試。
晚上一塊吃飯的還有鎮上的幹部,什麼書記秘書主任幹事來了五六個,陳主任介紹了一下,不鹹不淡誇了幾句年輕有為,焦點都在領導身上。開席,倒酒,楊明敏不喝,剛開始倒也沒什麼人在意,他們不過是借個由頭吃喝罷了。酒喝到一定的狀態,就有人要跟楊明敏喝酒,這時候楊明敏拿茶代酒就有人找茬了,什麼領導敬酒怎麼能用茶代,在場有男有女,就她一個小輩的不喝酒……楊明敏初來乍到就遇到這樣的事,她又氣又急又怕,軟糯性子的她還陪著笑。陳主任解圍,讓她以茶代酒先敬領導,跟領導說剛來的學生娃,沒見過世面,不會喝酒,老任酒量好,跟各個領導碰杯……
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尼采,沒讀過歌德,沒聽過交響樂,不知道搖滾樂,楊明敏知道這些人和事不值得計較,整個學生時代,她幾乎都沒有和校方、學生會幹部有過交集,她只要認真學習,做好自己的事,這算是她踏入社會被上的第一課了,這一課讓她意識到,文學,哲學,音樂,除了能給她自信,並不能對她的現實狀況產生什麼影響,原因在於,她沒有讓自己處於一個文學和藝術會產生影響的環境中。
老陳讓她自己選擇,是坐辦公室還是去商店,文化館的作用就是向老百姓推廣文化,推廣的方式就是賣賣書發發報紙。鎮裏有幾位農民書畫家,逢年過節要去跟他們要一些新的作品,寫一些採訪報導交給縣文化局,刊登在地方報紙上。
辦公室裏有老陳老任小朱,商店裏是張燕在守著,楊明敏自然選擇了去商店,日常也是坐在那裏,偶爾有人來看書買筆還有點事做。這樣她就聽張燕說了一些事情,以前也有學生分來過,有一年還分了好幾個過來,轉正後就走了,有的去了縣裏,有的去了外地,去年來的一個待了不到三個月,檔案都不要就走了。另外就是老任想要把他侄女安排進文化館的,因為文化水準不夠,一直在托關係,一直沒辦成,所以他對所有分配來的學生都不友好。有了楊明敏一起看守商店,張燕得了方便經常跑出去,跑回家,辦自己的私事。
發工資了,老陳在辦公室把工資條和錢一起交到楊明敏手裏,楊明敏眼睛都直了,她看著就不是很多的樣子,拿到手裏來攤開,不到一百元。
“這是,工資?”她看清楚了,一目了然不用數,七十二塊三。
“呃,這個,是這樣的,我們有級別的,有規定的。你剛來,每個月就是這個標準,轉正了就好了,轉正了翻倍。”
“那是多少?轉正了?”
“有一百八十多。”老陳說,“是有點少,這個工資標準都好多年沒調過了,我們也提過這個問題,要審批比較麻煩。這個是這樣,你要想,在這裏工作,工資是次要的,你轉正後就是國家的人了,慢慢做幾年,級別上去了,到時候評職稱,你們年輕,有本事……”
轉正後一百八,不如她買磁帶一個星期賺的多。
有些事情她無能為力,比如無法跟黃雅莉在一起,她不能改變黃雅莉的父母,還有她自己的父母,他們什麼都還不知道。不過,有些事,應該是她可以改變的,比如給自己換個環境。
但這件事她似乎也沒有辦法,她不能跟家裏說,媽媽要更擔心了,何況家裏也沒有任何辦法,家裏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老家的大多數家庭一樣,給她找個婆家把她嫁人,馬上滿二十歲了,可以嫁人了。
她所認識的其他人就是同學了,她的同學上學的上學,找工作的找工作,自己都一片茫然,何況她並沒有多少關係好的同學。
那就只能到社會上想辦法,她在這裏唯一能接觸社會的方式是看報紙,連電視都沒有。文化館有一個好處是能看到很多的報紙,她看到關於一些工廠企業的報導,也看到一些招工招聘的資訊,應該還是會有很多路子的,不過,想到辭職離開,她有些缺乏勇氣。
給田芳和鄧林寫信告訴了他們她的新地址,田芳說現在賣磁帶,賣書的都多起來,不止這些,襪子,毛巾,衣服,牙刷牙膏……都有高年級的學生拿了到新生寢室去賣,CD,遊戲軟體光碟也有了。她沒有以前賺的那麼多,不過她已經攢下了一些錢,她和媽媽仍然住在那裏,吃穿仍然很節儉,手上有了一點錢,感覺有了保障。另外,有檔正式下達了,學校不再包分配,學生都自謀出路,相關專業的單位也主動到學校來招聘,雙向選擇。
這才是一種合理的方式,楊明敏可惜自己沒趕上。鄧林在信裏也提到這件事,他鼓勵她出去自己找找看,最好是回到上學的省會城市,大城市單位多,工廠企業也多,機會多一些。楊明敏也有這打算,她想等轉正了再說。鄧林來信後,她仍然用在學校的辦法,說這是她男朋友跟她通信。同事張燕已經在打聽她的戀愛情況了,打聽她父母兄弟都是做什麼的,家裏房子多大……
幾個月後轉正了,這時候快到年底了,楊明敏決定在這裏待到年底辭職,鄧林建議她先不辭職,請假走,找到工作單位了再辭。
家裏裝了電話,文化館的辦公室有電話,可以和家裏通話,第一次撥通電話,是大哥接的,楊明敏叫了聲大哥,不知道說什麼,她還不習慣電話這種聯繫方式。大哥問起了她的工作情況,吃住的問題,她大致說了下,工作很輕鬆,住在單位,她在鎮上買了煤油爐自己做飯吃,同事家菜地裏吃不完的蔬菜經常給她拿一點。
給家裏打過電話之後,她想到給吳大姐打個電話,她離開學校的時候吳大姐再三叮囑她寫信打電話,不要斷了聯繫,她因為情況不好,還一直沒有跟她聯繫。
電話裏吳大姐聽到她的聲音很高興:“天天盼著你的消息呢,你在這裏的時候天天見面,都跟家裏人一樣了,你這一走,感覺空落落的,書店裏生意也沒有你在的時候好了,那時候很多學生應該都是沖你來的吧,我進書也沒你會進,你眼光好,又懂得現在的小孩喜歡看什麼,你要是能在這裏就好了,你還來不來了,你在那裏工作怎麼樣啊,我說你回來算了,省會城市工作肯定好一些的,就是不在我這裏幫忙了,在一個城市裏,也好見面……”
吳大姐一口氣說道,楊明敏早動心了,她想的是即使找不到好工作,再去書店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守著書店,天天看書,以後有條件了自己開一家……看來自己跟書店是有緣的,在這裏上班也是守著書店,她滿心欣喜,有了打算,吳大姐的書店算是她的一條後路了。
冬天來了,這裏的冬天比去年在學校的時候冷得多,她想要家裏寄一床棉被過來,又想著自己就要離開了,太麻煩。下雪後,她在鎮上商店來買了一床棉被。
看了鄧林最新來的信,她立即給田芳寫信,告訴了她鄧林信裏說的事。鄧林說到他今年過年會回老家,他們很久沒見面了,想要和她見一面。
和一個男生通信了那麼久,他們已不是當初那麼純真的少年,他們之間的關係勢必也會有一些變化,她是沒有什麼,但是說不定鄧林會有別的想法,有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年齡到了,而且他身體殘疾,在身邊的同學中應該很難會有女孩和他談戀愛,他在和她的通信中也從來沒提過戀愛的事,也沒有問過她有沒有戀愛。
那麼,這段友情是要變了嗎?或者,是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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