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與詩》編輯序:創作技巧與題材內容 / 魏鵬展

很多學者在比較中西文學的優劣時,經常從題材內容方面去考慮,並認為中國文學不及西方文學。著名學者夏志清在他的《中國現代小說史》中經常作中西文學比較,所得的結論也都是認為中國文學的題材內容的處理不及西方文學。談到古典山水詩,夏志清認為那是純粹描寫山水的神韻和意境,沒有探討人性,他甚至認為古詩中的歸隱思想是消極的,從而大大貶低了中國古典詩的價值。在這些學者看來,中國文學都是不及西方文學的,因為他們覺得中國古典文學沒有深入探討人性。他們不是不看藝術技巧,而是非常看重作家在題材內容的處理手法,甚至在評價文學時,把題材內容作為關鍵的考慮因素。

不只文學評論如此,甚至在文學比賽的評審,評判在評價比賽作品時,通常只看重作品的選材,而且以此作為優劣準則。當然以題材內容作為標準,確實更容易判斷,也更具體;相反,藝術技巧是很抽象的東西,作為評審標準,確實不容易掌握。

藝術技術和題材內容都是作家創作時要考慮的。前者是作家的基本功,是作家功力的反映,須長時間鍛煉;後者是寫作材料,須長時間生活經驗的積累和沉澱。同一句句子,不同作家表達出來的效果都不一樣,這是作家的藝術表現力,也是寫作基本功。題材內容不能重複,既不能與其他作家的作品相似或類同,也不能與自己的舊作相近或相似,這是作家的創造力,也是創作靈感。一篇文章就算藝術技巧多麼好,但題材內容缺少新意,那作品就不算是好文章。相反,寫作技巧拙劣,甚至語句不通順,就算題材內容多麼新穎,也不是好文章,甚至連文學作品也不算。因此,藝術手法與題材內容缺一不可。如果硬要取捨,藝術手法其實比題材內容重要,因為一篇報紙社論,無論內容多麼有深度,那也不是文學,因為沒有文學藝術的語言;而且太陽底下無新事,一位成熟的作家能從重複的日常生活中找到新意,找到細節,這些細節可以很有味道,寫在文章中,同樣可以很動人。

2022年7月10日 夜
(刊登於《小說與詩》,第36期,香港,2022年7月,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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