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水手烏拉;D)
女神(NEW TROY的主宰;烏拉的摯愛)
富商R(女神的情人;烏拉最終的決戰者)
酒神(烏拉的信仰來源)
無賴L(烏拉的祭品)
空氣神(烏拉最恐懼的至高神)

(一)

我是你的子民
在這兩棲類擁有的星球裡
我將自己分類
蜂窩般的腦,裡面是愛國的忠貞
我摺疊所有祈禱與承諾
重新找尋通往你,新的捷徑
我是你的子民
在一次膜拜朝聖的儀式
你悄悄將胸前的聖物,展開
命令我:「來,孩子,別急著進攻
防守是戰事的求生法則。來,
孩子,用你堅強的指揮棒吻我
我是你甜美多汁的港口,
焦慮與恐懼的護照…」

激烈的戰爭總是帶來星球的傷口
你是我的女神
那一輛坦克承載我們數磅的愛
通向敵軍壕溝的悲傷
你是我的女神
遠山之巔輕盈奇妙的舞者
唱著潮濕且寬闊的行軍之歌
縱容我們,以敵人的鮮血洗滌
慾念的罪惡
你是我的女神
你是我的女神
喃喃自語的咒念終於降雷
閃電,天空舔乾淨了
那座卑微的索多瑪

啊,這是我們的嶄新行星TROY
女神呀,你用南北半球合成的
一枚眼睛,那是我們的守護
我是你的子民
用我的嫉妒煮成一鍋燦爛的祭物
以黑夜作鹽
焦躁是唯一的味覺
女神啊,求你飲入這美味且充滿卑微的湯
那是我失足許久的愛,截肢癱瘓
在戰事結束的狗吠之夜
我是你的子民
在TROY左方的褐色高地
求你降生新的碑文
條列你身體的每一吋吻痕與眼淚
我是你的子民
在TROY得到獨立的狗吠之夜
女神哪,我迷宮般的鄉愁與瘀傷
需要賴在你胸前的雙眼
深眠…

(二)

被焚風嘲笑的落日
像一隻憤怒的土撥鼠
往西半球狂奔
撕去時間的天空
像一杯黑色的鹽水般
油膩

野蠻的青春啊
砂礫如瘟疫一樣傳染愛慾
我親愛的女神,你豐盈的乳房
還留有我的昨夜的指痕
第二首寫我的流亡
從鐵灰的無人碉堡開始
從十九世紀的腹部
踩過二十世紀的無名腳指
哦,星球的戰士們
請代替我的呼吸
當夕陽乾涸成枯骨

因此,安魂曲被記憶珍藏
我的懷裡繡著祖母的臉
這具流亡的詩
在胃囊被擂出半日的
飢餓

我懷疑,這是一座沒有頭顱的高地
即將闔眼的褐色天空
放逐了陌生旅人的哀傷
是的,詩必然破碎
有多少悲痛的耳朵願意學習遺忘
有多少抑鬱的黑夜願意自焚獻祭
是的,這是一則野蠻的手札
與一枚變調的星球TROY

我吞下走音的落日修辭
那舌尖的憤怒
整夜失眠

(三)

我終於跨出堅強的出口
來到行星餐盤的邊緣
一個嬉皮的小島
沒有官僚、沒有民主、沒有制約的愛情
只有癱在地上的詩句
以及一堆新婚的寡婦與離婚的軍人
在街道用每個身體的洞
吐痰

最凶惡的狗臉上也掛著微笑
擴音器叫囂
歡迎大家脫掉所有束縛
一起在彼此身體作客
女神呢
變成畫展上乏人問津的
神話

我知道你不是暴君
你是先知的歸宿
雖然,這座小島是管轄的網外
但我永遠是你的精神保鑣
在雜交廣場的中央
酒意的人群按字母順序畫押
肉慾焚燒的深夜
我扮裝成懷舊的蒸氣火車
駛向病態的群眾
糟蹋自己

女神啊,我為你開幕自己的洞
追悼軀體即將的肢解
他們說我瘋了
我卻向那一排男人的柱子
招手致意

(四)

這裡沒有太陽
只有被撕碎的燈光
被刨出的慾望
我看見那黑暗裡微弱的氣息
垃圾桶裡的呻吟
那裡,擠得滿滿的
螞蟻與男人一起畫出行星的苦難
好像,光合不需要排練
只要懂得編年自己的過去
或是,張開你的利齒
把黑夜咬碎、吐出、吐出嚼碎
你就具備受難者的形象

女神哪,小島寧靜卻浮躁
這裡依舊是你無法駐足的國度
黑名單的天堂
我穿越懷舊的小鎮中央
他們說:隨地都是詩人在便溺。
戰爭後,行星的苦難塵埃般在我肺裡累積
隨時都變換各種雲朵的姿態
流亡者虛榮的弱點啊
我養殖對你的崇拜
在小鎮裡的診所買了一組情詩
治療焦慮的左半腦
女神哪,聽到了我的呼號嗎
他們說我的作品有自殘傾向,我不相信
那不是自殘,那是微醺的治療

小島寧靜卻唱著悲愴的歌
鎮壓才能給予營養
我用眼睛連續按下快門
逃離前記憶人群反叛的塑像
為你作證
講述他們賴以維生的種種暴行
於行星首都合法居留時
我依舊是你最忠實的奴隸
一隻。

(五)

朝氣蓬勃的肖像
是都市唯一的笑臉
我哼著被全世界遺忘的歌
在街頭扭曲臉孔
賺取微薄的逃亡旅費
這裡是被女神情人R吞嚥的
水底都市

我無法溜開被審問的命運
當警棍如雨點狂妄落下
市府頂端的避雷針
正在孵化女神與富商慾念的蛋
當水管強行進入我的胃
看熱鬧的群眾鼓掌,要求
倒帶將情節重演
我卡在這首破碎的詩篇裡
終於,動彈不得

不該來到這座城池
行星裡最燦爛的玫瑰花圃
棒棒糖建造的童話天地
水底,祢和他的慾念如魚雷
如高音喇叭般,貫穿
我胸口的劇場空間
不該來到這座城池呀
避雷針的威風在於向天空叫囂
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們的亢奮
行星裡最革命的香水都市
貴族口音最讓人著迷

我卡在這首破碎的詩篇裡動彈不得
奴隸終究無法得到進階版本
去更新退化的心與大腦
我再次把臉孔放成了風箏
卑微地展示瘦弱的下體
賺取,一杯流浪漢的酒臭味

(六)

我站在懸崖邊緣
你的影子開戰車向我衝來
天空落下威嚴的聲音:
「我已盡最大努力,但煞車
已然殘破,無法控制這移動的
暴力櫃檯…」
我把自己假設為一本暢銷的
多角愛情電子書
這樣,死得會甘願些

竊聽自己心內的躁鬱
今天的顏色開始抽象
滿清花瓶、日本抹茶、印度木雕、中國荔枝
與行星獨立的各種水彩
躺在頭顱裡定居
好高興,當你語言背後的意識浮現
我只有盡力微笑
順便殘缺

死得甘願些
原來,背叛與隱瞞是生殖的
唯一主題,而我
卻是赤貧的布爾喬亞
戴著你所恩賜的勳章與爵位
在彈痕累累的懸崖
用崇拜隔離對你的憤怒
女神,連影子都如此美貌

好高興,你是第一個目擊
我悲傷的神祇,坦克
停頓地捲起褐色的沙塵
與野草調情,好高興
假設我的死亡使行星犯罪率
下降
我就願意進化
淨化成絕對乾燥的向日葵
女神啊,我批准你的屠殺
縱使R是保險的受益人
這組詩也將黏稠地繼續被群眾傳誦
直至行星自爆。

(七)

(第一唱詩隊出場)

偉大的酒神,人們喜愛祢的狂妄
天空也灑下新酒為祢的勃起歡唱
祢頂戴翡翠的的王冠,懾人的線條
在胸前腹部畫出世界慾望的框
祢是一匹高地裡自尊的野狼
用酒,用酒引導婦人們
在呻吟不安的鳥聲裡徜徉
祢是男人不朽的希望
替行星塗抹了肆無忌憚的顏色與光芒
酒神啊,我願掛在祢的下腹擺盪
讓內心的喘息不再無助慌張
我要緊緊攫取祢運動的力量
讓焦躁的心靈不再蒼涼
酒神哪!求祢拯救我們被限制的想像
被禁錮的潮汐海洋
求祢帶我們進入夢囈的故鄉
去親吻那下墜的芬芳

(第一唱詩隊離場)

(酒神出場)

我是男人的水晶球,女人是我的肋骨
膜拜我吧,無知陽萎的人群
你們的河流是我慾望的遺址
你們的山脈是我隆起的存在
我要贈予你們愛情的喜樂與悲傷
還有那顛覆國度的叛亂力量
膜拜我吧!你們是我奏出的變調樂章
我豢養許久的人們,請用雙手
給予自己慾望的匆忙,在這個充滿
先知的行星,只有我,只有我
只有我是偉大無比的陽光。
(酒神離場)

(D出場)

我穿著國王的新衣,將星光別在胸前
等待臉上的眼淚抽走
我雙手交疊防禦的姿勢,原來
必須面對許多強大的幽靈,酒神哪
我擱淺在無夢的深夜,為著
一則新的謊言,突然
所有的狗吠在空氣裡失速
酒神哪,起碼在今晚
讓女神的姓名喪失部首
油膩的道路被雨回沖
我想在意念裡運轉復仇的匕首
刺向那些看不見的情敵
我想摺疊女神重複打包的承諾
流出酒香的血
酒神啊,行星老了
我的精神也舊了

(D離場)

(第二唱詩隊出場)

殘暴的酒神,我怨恨祢
誰說行星裡充滿著駭人的奧秘
祢製造不潔的謊言,泯滅
性別與慾望的差異
酒神,我怨恨祢
在這空曠遼闊的祭臺
我們是被你拷問的一枚硬幣
在這孤單泥濘的愛情礦區
沒有人的鄉愁會得到痊癒
我怨恨祢,玫瑰花般濺開的體液
在即將破敗的高地裡
落成腐蝕行星的傾盆大雨

(第二唱詩隊離場)

(酒神出場)

我自黑暗的地獄向你們走來
易碎的群眾啊
別對幽靈感到絕望恐懼
別被世界的憂傷緊栓窒息
我是你們最絕對的價值
最深奧的內在秘密

(酒神離場)

(D優雅地將雙腳反綁
跪在祭壇前的青苔階梯
放棄自尊,像一只發條桔子
用空轉的卑微代替想像的暴力
將自己從女神的命運裡強制驅離)

(八)

月亮吐出唾沫
匯成一把鋒利的鐮刀
這把理念的尖刀插在腿上
流血並不必然
所以,我閹割了自己的歷史
在行星的海洋灑下稱職的
漁網

那是匿名烏拉的水手D,已不是我
在強制驅離的夜晚,港口裡
他總是說:「月亮不喜歡水手
夜裡看海,海卻痛恨魚群喫掉
月亮受傷的秘密。哦,這地球令人
厭惡,因為那飽和的夢境,總是
催促孩子甦醒,刺破孩子豐盈
的夢。」

今天的行星大雨滂沱
無賴L的喉結倏地腫大
「還有什麼比女人被拐盜
更令人憤恨?」
他切開醜陋的蘋果塞入綠色的痰
微笑著摘下臉皮
搶奪那一艘死亡缺席
並被鬼附身的海盜船

烏拉的遺憾沒人知道
只有女神,可以用吻測量愛的
深度。當然在海面
就容易想家,烏拉吟唱
獻給女神的民謠
在地圖上種植厚重的夢
向富商的都市宣戰
而無賴卻召喚一列水腦的祖靈
打算進行卑污的偷襲

海面上腐屍行走
最接近船舶尾端的陽光
被慾望遮蔽,無賴迷幻的嘶吼聲
「殺,為了我頭頂的綠意
兄弟們,你們是一群無主的鬼魂
是我才能賜予軀體的快門,殺
殺啊,我要燒烤烏拉曲張的頭顱
我要剝下烏拉偽善的臉皮…」

烏拉抽長的影子向天祈禱
「女神哪,懇求祢光照這卑微的奴隸
即將墜樓的月亮,無法抵擋鬼的
咬囓。女神啊,我需要拋物線的生殖力量
與海洋的命運共鳴,伸展出哀傷的劍
我要用真正黑暗的力量,撃碎黑暗」
烏拉割去姓氏的部首獻祭
拿雷聲與閃電通向天堂

行星終於日出
無賴的頭顱被鹽粒掏空
發炎的鬼船已成為鯊魚的靶心
烏拉靠岸清洗血染的內褲
溫柔地勃起石化的神柱
向行星的主宰致敬

(九)

昆蟲的憤怒成群結隊
把烏拉的部下圍成一座鐵桶
憤怒的祖靈集結黑色的雲朵
給烏拉單純卻燎原的力量
天空落雷
瞄準來襲的戰機與昆蟲
用最精采的拼音辯論
天空噴火
烏拉爬上桅杆瞭望窮人的夢
告訴自己:「我要在暮色裡擊殺
復辟的資本主義,富商R你等著
在你頸部閃耀的是我吸血的尖刀
你的城市是失業者新築的港口。」

海盜王終於降生
烏拉向東膜拜女神的高塔
他想騎在太陽的背上
飛往女神豐盈的胸口安息
烏拉終於又唱起求婚的進行曲
往遠方吶喊透明的砲響
那是富商即將傾頹的資本都市
等待無產者的屠殺與佔領
勝利者的早晨,祖靈
預告行星鉅細靡遺的嶄新命運
是一幅後現代主義的抽象
壁畫,裡面藏有黑暗的真心

烏拉的戰船吸水力特強
高科技的雷射配備倒轉時間的光
他總是感歎氣象預報像是夢囈
每一艘敵船都蜷縮成
隨時密告的包裝紙
所以,烏拉毫不留情地刀光劍影
品嘗各種口味的俘虜
反正海盜也會有死忠的樂迷
欣賞他那用砲聲堆棧的
爵士樂曲

(十)

終於,虛無主義的暴風雨來襲
烏拉把淚懸掛在那個荒頹的都市
戰船突變成一艘滿載悲傷的行李箱
他看到女神用雙腳踐踏月亮的光
像指揮家一般
把他的愛當作無調的音符
與偉大的酒神碰杯
於是,烏拉在腰間綁上
炸藥編織的束腹
打算以自殺攻擊需要減肥的
啤酒肚

最糟的一日勃起
變形的神諭在石版上刻苦
神的戒律
潮汐是海面振筆疾書的夢
烏拉眺望遠方禿頂的山脈
告訴自己:「別怕,不過是精神
暫時選擇變調的節奏,被偷走的心
不過是裹著糖衣的命運,突來的
岔題,只是女神耽溺的欲求」
最糟的一日早洩
喝醉的酒神把自己種入海洋
挑戰烏拉擁有的權杖

啊,在暮色的褲襠裡
烏拉像一隻逞強的水牛
把粗糙的背當作月亮的搖籃
繼續營業所有寬容
而女神無助的兩眼只能空洞
那些躁鬱的單音節
也拼湊不出任何自然的躍動
啊,酒神哪
他已向船尾的馬桶告白
敘述被欺騙的寒冷
以及,跳海逃生的唯一必要
在這個連潮汐都扯謊的深夜……

(十一)

我辛苦地修補海洋的破口
從今天起,烏拉這個符號將被剪刀
在桅杆前破碎,還原成
黑髮的我。
礁石是一把尖銳的門齒
隨時想裁割船隻的尾
突然,天空被強風揚起下擺的裙
我知道要對抗的是無所不在的
空氣神

我突然想起母親硬繭的掌紋
裡面都是我任性的嚎聲
烏拉呀,你必須在藍色隧道裡
取得控制主詞的發言權
因為,你是我鄉愁的分身
你是我在褲襠裡求生的寄居蟹
你是,你是我上衣口袋的
綠色影子
烏拉呀,我們相識的那個深夜
我挖出雙眼要你吞進反芻的

等待輸入制約的咒念
所以,我是你的超越主旨

「空氣是無所不在的上帝
你單調的呼吸
也單調的嫉妒
祂是你靈魂的手術刀
也是女神仰賴的毒品
你只能編織屬於奴隸的桂冠獻祭
在胸口烙印卑微的圖騰
因祂是隨時變形的多重隱喻
迷宮般地讓你的戰船突然
擱淺、擱淺、擱淺
於女神背棄的海洋廢墟」

先知的提醒不容置喙
未戰先敗的船隊只得逃竄
尋找下個無人的港口乞討簽證
懇求,酒神給予登陸庇護
母親啊,我早已遺忘搖籃的溫暖
當女神也跪下膜拜那朵
春藥的雲
天國般的行星將進入緩板的夜
我除了綁上黃色鞋帶憑弔
就是繼續儲蓄孤獨的
戰鬥能量

(十二)

我把碎布拋向天空
如撒鹽
風趁機逃跑

你們看,海岸線假牙般咬合
我痛苦的船
拋錨的愛依舊狂妄
女神哪,資本只是慾望的平方
或許空氣才是最黑的陰影

船桅繼續腐爛
諾亞般的都市方舟裡
登記為一條魚已不必要
反正,信仰比性器還容易
勃起

空氣神是烹調溫度的廚師
我吞下時間孵化的蛋
順便說一個笑話
打個噴嚏
無聊的悲涼從肛門洩氣
神。濃濃的蒜味
夜晚起錨
淹死一窩怕冷的遊民

他們說:「是你攜帶災難來的」
原來革命不要愚民
對女神的崇拜無須詮釋
當我的臉上長出雜草
屠殺的預言已準備就緒
形而上的空氣神打算焚風
啃食這座亢奮的都市

諾亞是一艘永恆的方舟
信仰卻無法讓空氣
解散。我來了
行星首都的號角,穿透
全盲的聽覺,召喚我緊握微醺的
船桅,高聲悲歌。

(十三)

嶄新的船隊鐘擺般開拔
遠離自己,就遠離了沉重
我向墓碑裡的騎士精神脫帽致敬
想感染他們存在的必要價值
「船長,我們需要抗戰的據點」
我知道的,命運像繃帶包裹我們的痛
只有驅逐資本,才能恢復和平

詭詐的船舵無法掌控
今晚,暴風諭示著撒旦降臨
墮落的發端,我要挽救
行星的急速衰老
用那可以剖開大地的劍
以及,夢的火炮
燒灼淹沒人性的悲情城市
今晚,我是一匹喪失純真的獸
帶領幽魂霸佔窮人的心
女神,我依舊順從
順從那毫無理性的拜物
教義

起錨了
向窮人如狗的都市挺進
我要擴散無產的慾望
散播鬥爭的花粉
「勇士們,拿起武器衝刺
行星需要無知的效忠,女神需要
天使的救贖,勇士們
請敲響死亡的第十二聲鐘響
跟隨我的憂鬱,屠殺
被資本強迫姦污的城,勇士們
打開你們的褲襠,用尿撒野
遠方,蛆蟲將是高級的戰利品
堆積的白骨是敲響戰鼓的
祭物。女神哪,請食用
我們悲泣的傷痕…」終於起錨了
當城破的午夜,革命不再包裝理由
信仰,將成為你我無法消化的
粗糙米食,在胃囊
砲擊出飽餐的嗝。

(十四)

磅礡的暮色正預演太陽之死
我來了,你們這些吸血的水蛭
決戰就在殘忍的睡夢裡展開
海浪張開血腥的嘴
擁吻喪失理智的幽魂
「弟兄們,拿起屠刀與步槍
像渴水的魚群般搶灘
迫擊失意的城,我們是
比鬼恐怖的惡靈,要富商
以華麗的死亡殉葬。兄弟們
我們是噬血的蝨子,必須翻找
城市的毛細孔,用尖銳的刺
刨出富商狡詐的眼珠喉頭
但保留他慾望的舌。」

然而,城牆封鎖了所有喧囂
焦慮與沉默瘟疫般蔓延
「跑啊,船長」吶喊自前方砲擊
紅色的灰塵污染了
我的耳膜,啊
噴火的巨獸空中航行
用火焰霧化所有水手的腦海
母親的臉三度灼傷
「快跑呀,船長」我在飛揚的肉屑裡
逆風狂奔,而遠方
富商骯髒的雙手鷂鷹般翱翔
指揮巨獸繼續陰險
我突然發現,自己離影子太近
離夢太遠,雞啼第一聲前
只有吹響撤退的號角,結紮
早產的戰事。

然而,城牆封鎖了一切喧囂
血地與海洋的距離遙遠
弟兄的斷肢浮瓶般漂流
等待禿鷹的掠食
我沿著血染的海岸高聲唱詩
「酒神啊,我需要悲憤的氣力
向仇恨的廢墟索討戰士陳年的夢
請賜我一把斬殺不義的刀刃
剖開富商的胸腔,與都市
空洞的肺,挖心獻祭…」

(十五)

暴雨困住了海岸的嘴
都市的入口好像溼透的鐵門
一隻死貓飄出腥臭氣味
氣味,都被雨聲淹沒
淹沒了女人尖銳的救命慘叫
音階向四方濺開
濺開我右肩悲愴的傷口

傷口啊,隱藏著一張熟悉的臉孔
臉孔的尺寸是女神的高跟鞋印
愉悅地踐踏這個液態的社群
死亡原來是特別集訓
海洋,就是死神的領土
浮出青筋的整片陸地
結晶了一片斷肢合成的
紅色湖泊

我用水手刀割去惱人的髮
再次糾結疲憊的殘兵
震撼教育,唯一倖存者將獲得
富商的眼
太陽終於試圖放下柵欄
水手摀住惡夢的耳朵
壕溝裡刺眼的紅色光線
將是富商頸部血管素描的
彩虹弧形

今晚,我將採用突襲
敵兵的頸部在麻痺的快感裡等待炮擊
攻城木樁的尖端
從都市橘色土牆的背後以爵士舞步貫穿
女人的哭叫聲自腰部擴散劇痛
旁觀的月亮哪,殘酷才是新鮮的美學
這片廣場的中央只剩下痛楚痛楚痛楚與肝臟胃囊
還有一堆被酒神俘虜的人渣

我盯著這引頸就戮的砲灰
他口裡溫熱的顏色是
腸壁煮熟的笑容
腹部的切口生物依舊蠕動
「吃下去」我一則腐敗的命令
在他喉頭深處反芻屬於肛門的便意
「給我吃下去呀…」
回音與撕裂的嚎聲是城陷前
佐餐的最佳伴侶。

(終)

「起來吧,無產的人們
請帶著殺意的翅膀一同飛翔
歡唱,幸福的滋味
建築在資本家的悲傷死亡
甦醒吧,無產的人們
只有把富商的腦袋切下
才能祭拜所有祖先的荒涼
讓我們拿起手邊的鐮刀
割除吸血的蠹蟲
劃開城市的皮膚與肌肉
使膿血奔放
決戰,是宣誓效忠自己的
絕對力量。屠殺吧
無產的人們,拿富商的血
澆灌土地長期的典當」

我以閃電般的速度進攻城市中央
北風一陣陣想製造
寒冷的假象
今天的陽光過多並刺眼
航海家的身軀背後是父親的影子
這座城市累了
需要紀念碑宣揚女神的寬恕
親愛的,赤壁的航程不能重覆
我必須追認死者的倒影
用富商的頭顱
點亮這片死國的地
這座城市累了
背後仰望的許多雙眼
都是沉重的俘虜
為了取悅即將的暮色
我們必須用血漂染解凍城市的
天空

最後的決戰鈴聲啟動
陰險的富商祈求雷擊破除
封印的命運
酒神哪,我願出賣靈魂與尊嚴
換取一枚你賜予的紅色勳章
北風哪,請把我的身體
包裹成一張無懈可擊的蛛網
入夜前,將富商的四肢
綁在傾頹的城門之上
女神哪,我將駕駛方舟穿越洪荒
吐納彩虹在你治理的首都
見證我背叛的想像
「起來吧,所有無產的人們
以焰火的瞳孔綻放
那殘暴的眼光,
你們是庇蔭我的盔甲
是飢餓的蝗蟲,過境吧
無產的人們,用雙手扭斷富商的頸
削鐵如泥的憤怒,是一莖
堅韌的小草,這一刻將散發
誘人的紅色芬芳…」

最後的決戰鼓聲分娩
我打開嘴角的微笑
舉起富商頸部血球的夢
陽光般灼熱
船骸上的白骨
起身歡呼復活的降臨
這座罪惡的索多瑪之城
終被暴力的純潔洗滌
女神啊,那是我們童貞的愛
暮色來臨前,我想簽下一紙新的
賣身契約
將所有捕獲的頭顱掏空獻上
作為你盛酒的容器
與,安眠的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