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過境的夏夜,她從浴室出來,光著腳,剛洗完澡,長髮用毛巾裹起來,卻仍有一部分被擠在了外面,一路走過,身後倏地滑過了一串水跡子——然而她是聽不見的,細微的水珠啪嗒啪嗒滾落,趴在地板上偷窺她。

她的腳後跟,她的腳踝,想像著她腳尖的弧度,踩下去便是一個印子,落腳處是不落實地的溫柔,足底抬起來,一抹繭子附在皮膚上,脊背上一定還閃著液化過了的蒸汽,受了重力,順著大腿的曲線流淌,一寸一寸,浸入肌理,向前,向上,往她的深處去。眼看又有一縷頭髮垂了下來,貼住她的眼瞼,她抽搐了一下,咯咯,癢癢的。漸漸的往陽臺去了。

隔著玻璃門,她靠住盥洗池,有氣無力地洗著浴巾,對面樓的聲光控燈明明滅滅,她低頭,口中輕哼著什麼似的,眼瞼前的那縷髮搖摇擺擺,她用手向後撩撥著,撩撥著,窗外一陣西風緊,乳白色的睡裙隨著風向飄飄然,飄去了玻璃門的彼岸。

地板上的水漬攤開了面,她嫌惡地皺起眉頭,實在教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