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144-烏柴橋的故事』

  早年在板橋田仔墘與埔墘之間的港嘴地方,鐵路局在那裡設有一個簡易的臨時月台,用以供南下北上車次擁擠時錯車之地。附近有條大排水溝,溝面上有座利用鐵路枕木搭建之小橋。因鐵路枕木塗以瀝青防蟲蛀,橋體橋靣漆黑一片,故爾當地人都稱呼他叫「烏柴橋」。烏柴橋下的排水溝,廣納新埔江子翠附近農田之餘水匯流入淡水河。

  每年颱風季節來臨,上游排水宏量而下,經常淹溢橋面人車難行。由於排水溝去路不暢,橋面被沖走之事經常發生。風災水災過後,附近的居民又忙碌將它搭建橋面。如此沖走再舖舖好再沖,年復一年的惡性循環不知多少次?卻從無人會去埋怨老天。這一年的颱風特別多,前腳剛送走一個後腳一個又跟踵而來。每每颱風過境,江子翠變成水鄉澤國。農畜損失不計其數,烏柴橋面也常成為受害者之一。

  老天似乎惡意的在開玩笑,颱風已過竟然還绷著一張惡嘴臉,遲遲不願意放晴止災。鄰家女兒在附近某染整廠上班,當時並無颱風假之實施,因此,當日冒著著風雨上班乃屬常事。秋颱今年又再來,風大雨急迅速淹過橋面。儘管橋面浮起岌岌可危,但仍有許多人搶著通過。有腳踏車者早已繞道回家,剩下之人依然搶渡。鄰家女寶惜本已通過橋端,回看兩個小鄰居還在橋半浮浮晃晃。救人心切,遂又回頭登橋前去幫忙。

  說時遲那時快!橋面突然脫鉤隨水漂流,接著橋面翻覆人跡遂消失不見矣。烏柴橋兩端之人見狀,驚慌失措不知如何自己。頭腦清醒之人馬上報警,並到附近住家求救。等待警員和援救之人抵達,烏柴橋只剩橋架不見人蹤。兩岸人沿著溝岸往下尋找,寄望有人幸運抓住岸邊草樹待援。然而眾人走至出河口不見人蹤,待至天色絕黑看不見之後,這才收兵停止救援工作。

  悲劇發生寶惜家人徹夜難眠,悲傷氣氛籠罩全家。村長鄰長過來安慰,奈何親人滅頂之痛瞬間難息。寶惜媽媽徹夜跪神桌前,拈香燒紙錢寄望借助神力救回女兒。天災神力亦無法挽回,徒留這一家人在愁雲慘霧中渡過最長的一夜。次日恰逢省主席下鄉勘災,來到烏柴橋頭上香祭拜,然後下達改建水泥橋指令。颱風遠颺留下災害現場,地貌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官方損失數目報告,農作物畜牲之損失高達億萬之多,創下歷年颱風災害之冠。災害次日,寶惜家人仍不死心,僱用人工沿岸搜索三天無果,最後只得放棄家人的最後一絲希望。再隔兩天有人在出河口發現屍體,打撈人員將屍體撈出水面,一個大人雙手各挽一具年輕屍體。經過確認她們就是寶惜和兩個年輕的鄰居,家屬接獲通知哀痛不已。

  出殯之日地方議員和鄉鎮長皆來上香,議員當場傳達建築水泥橋之省府指令。剋日進行工程招標以及放包手續,由於通過迅速劍及履及,一條堅固之水泥橋很快就完工了。而在烏柴改建為水泥橋之後不久,華江橋通車帶來江子翠之繁榮。地價猛飆公寓大廈建築林立,外來人口逐漸填入,於是淳樸鄉村變成大台北之衛星城區。而烏柴橋過往的故事,亦也逐漸的被人們所淡忘了。 【完】